既是同軒館自有廚房,華貞的飲食從診出喜脈那日便專由廚房料理了,自打錦繡聽得蔣氏提起“秘藥”,哪怕她再是個姑娘家,她也早已斷定,那秘藥絕不是加進飲食裡的。

輔國公府倒是有個規矩,每隔幾日便要前往大花廳裡、闔家一起用晚膳,那飲食也是來自大廚房,聽起來難免令人抗拒得很。

可若是華貞用了大廚房的膳食便産,蔣氏這個當家主母還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給自己惹上一身騷?

錦繡便因此徹底排除了飲食裡的嫌疑,更別論她已是知曉華貞身邊自有懂得藥理的人,每一種飲食都要親自嘗過,才會叫華貞入口。

她倒是也曾懷疑過,蔣氏是不是會將那份秘藥用在致雅堂,比如混進薰香裡,這樣只要華貞去了致雅堂,再聞到這樣的香味,哪怕覺得不好便迅速離開了,藥效也已根深蒂固。

可她祖父已經發話免了華貞的請安不是麼?那大花廳既是闔家用晚膳的地界兒,也沒有晚膳時分薰香的道理不是麼?

錦繡可不是連忙將那香囊之事給了肖姑姑聽,那便是即便華貞的飲食幹淨得很,同軒館裡從此也不再用薰香,卻架不住別有用心之人來回在華貞身前走動。

話肖瑩本就是聽得錦繡提起秘藥、便已是陷入了沉思,也就沒來得及繼續聽錦繡學旁的話。

此時再聽錦繡起那個銀香囊,她頓時便笑了,一邊笑一邊忍不住點頭道,想來你猜得沒錯兒。

她倒是聽過有些藥材浸了水、水中便帶了毒,隨後不論是用這水養花也好,擦洗房中擺設也罷,這屋裡便也等於浸了毒。

可那都是在後宮之中、很多宮室都沒有水井的前提下;同軒館卻是有水井的,用水亦是現用現打呢。

那她可不是聽得錦繡這番話,便已是迅速從那思路的死衚衕裡抽了身,也與錦繡一般斷定了,銀香囊裡的香料必然有蹊蹺,甚至連蔣氏賞給蔣玉蘭的衣料裡也未必有多幹淨。

她便連忙招呼錦繡道,不如你我二人這便前去同軒館,也好請華貞這便閉門謝客,至少不要再出面招待那些別有用心之人。

錦繡笑著應了,又連聲招呼連翹給肖姑姑拿大氅來:“我們從後花園回來時,天上已經開始落雪珠了。”

……這之後卻也不等錦繡與肖瑩在同軒館的正房坐定,更未等誰開口提起正事兒,房裡的眾人便聽得外頭來報,是蔣家表姐來了。

“表姐是昨日來得晚,就未來得及往各房走動,蔣夫人託她給各房帶的禮物也便沒挨個送過來,今日得趕緊補上。”

這是還未進門便已詳細清來意,也免得在門外就被擋駕了。

錦繡便忍不住眯眼笑起來,卻也不忘連聲叮囑海棠快出去看看:“我與肖姑姑過來時,那雪已是越發大了,姐姐快去迎迎她,最好再帶個雞毛撣出去,也好替她掃幹淨了再領進來。”

論她既然已從蔣氏的叮囑中得知,那銀香囊還是空的,要等翠環配好了香料才給蔣玉蘭送過去,她此時也不該如此急切。

可誰叫那蔣玉蘭卻不管天上已經開始落雪、這雪還越下越大,也要巴巴的往各房跑呢?

錦繡也便不惜先搶了華貞的話,叫海棠拿個雞毛撣出去先給蔣玉蘭來個下馬威。

海棠聞言便愣了——她雖是三奶奶身邊的大丫鬟頭兒不假,這同軒館也是三房的地界兒,可若叫她拿個雞毛撣出去,先借著撣雪的名頭兒將表姐敲打一頓,這樣真的好麼?

誰知華貞本就很想笑了,此時再見得海棠這麼一副懵頭樣,登時就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又連連對海棠擺手道,你盡管聽三姐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