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田大強也被這陣勢弄糊塗了,悄聲問荷花:“這是咋回事?”

他本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見到田峰都會緊張地說不出話,如今進了深宅大院,更是緊張地直搓手,生怕哪裡出了差錯。

荷花搖搖頭,安慰道:“爹,沒事兒,可能是大戶人家的規矩,不能怠慢了客人……”

說到後頭她自己也不禁失笑,上次來的時候這門房可不是這種態度,真是前倨後恭了。

荷花和田大強等了一炷香左右,便有小廝來請二人過去。

鄭府實在是大,走了一進院子又是一進院子,院裡頭又是小徑又是迴廊的,沒多大一會兒荷花就被繞暈了,只能憑感覺覺得這裡應該還是外院,因為時不時還有小廝模樣的年輕男子出現,肯定不會是隻有女眷的內宅。

走了一會兒,他們來到一處不大的院落,帶他們進來的小廝向一個書童模樣的年輕小子說了幾句,書童又進去通稟。

少頃書童就走了出來,說道:“公子請田姑娘進去。”

荷花邁過高高的門檻,跟書童進了屋子。

這房間應該是一處小書房,裡面可以看到高高的書櫃,上面擺放的都是書,外面的套間則擺著成套的黃花梨木的桌椅,上頭鋪著石青色的坐墊,窗邊放著燻籠,不知道裡面燃的是什麼炭,屋子裡暖融融的卻一絲煙氣也沒有,反而還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木香。

荷花才進了屋,就見鄭如松從裡面走了出來。

“荷花姑娘。”他微微頜首,招呼道。

“鄭小公子,過年好。”荷花大大方方地行了個禮,笑道,“我來得突然,打擾公子讀書了。”

“倒也沒有。”鄭如松坐在上首,示意她也坐下,“這陣子事情多,也難得靜下心來。”

旁人都知道他性子冷清,不喜打擾,即使過年期間家裡賓客眾多,他也不會輕易出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聽說荷花來了,他就忽然想看看她,跟她說說話。

可到底是平日少言寡語慣了,見了她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幸好荷花性子活潑,言語爽利,三言兩語就讓氣氛放鬆了下來。

“原本年前就該來的,可家裡事情多,一拖就到了年後。頭幾日又下了場大雪,這不今天才能出村。”荷花笑著說起山村裡的事,又說道,“我大姐的事兒,多虧了公子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大姐可就……”

她打住了話頭不說,笑道:“我們村裡也沒啥稀罕玩意,讓我爹帶了些野物,還有靈芝和椴樹蜜啥的,都是我們村裡的土産,公子可別嫌棄。”

一旁的田大強連忙放下袋子,就要往外拿東西給鄭如松看。

荷花趕緊攔住他:“爹,這是公子讀書的地方,東西還是別拿出來了,回頭讓他們送到庫房裡去。”

這可不是他們小田村,送禮啥的直接拿給人看,鄭如松這樣的人物,哪裡會看這些。

田大強回過神來,略帶歉意地笑笑,重新紮好了口袋。

“行,那我給他們送過去,外頭那個小子身板那麼瘦小,可拎不動這麼沉的袋子。”他一臉憨厚地說著,揹著袋子出了門。

聽他如此形容自己的書童,鄭如松也不禁唇角微翹。

田大強出去了,屋裡只剩下了荷花和鄭如松,氣氛有了短暫的沉默。

還是鄭如松先開了口:“你大姐……怎麼樣了?”

荷花一怔,隨即笑道:“多謝公子記掛,她已經好多了。”

看她笑容坦蕩,鄭如松不知怎麼就想起了鄭夫人的話。

她這樣純真可愛的女孩子,真的會有那樣的大姐嗎?

荷花敏銳地察覺到鄭如松提到梅花的時候,眉間閃過的一絲陰霾,雖然轉瞬即逝,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薛神醫和他有私交,那麼梅花的傷情,他應該很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