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畢竟是鄭夫人的意思,讓她對著鄭如松發火撒氣,她又覺得委屈了鄭如松。

不能責備鄭如松,又不能沖他撒氣,讓她說幾句陰陽怪氣的話,發洩一下心裡的怒氣總行吧?

鄭如松的臉已經紅了大半,他望著壓根不看自己的荷花,心裡百感交集。

他多麼懷念他們初識的時候,荷花跟自己笑語晏晏的樣子,可是現在卻再也不能了。

到底是什麼讓他們越來越遠,以至於到現在,荷花連以後不要再見的話都說了出來。

荷花又何曾做錯什麼?他又做錯了什麼?

他想起鄭夫人的勃然大怒,大聲說著不許他和荷花這樣身份卑微的人做朋友的話。

他們都沒有錯,只是在這森嚴的階級和規矩之下,他和荷花終究只能錯身而過。

荷花說得對,他不再來找她,才是真正的為她好。

想到這一點,鄭如松不由得攥緊了手,隨即卻又無力的松開。

他縱然是柳川縣最年輕有為的才子,也有著無能為力的事。

沉默了許久,他輕聲地說道:“荷花,我這次來,也是跟你告別的。我……我馬上就要去京城了。”

荷花頓了頓,嗯地應了一聲。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京城,可是她卻知道這不是她該問的。

倒是鄭如松,主動說了出來:“是我父親,說男兒志在四方,不該總窩在咱們這裡,要出去看看,多見見世面……”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話很空洞,默默地住了口。

他父親這些話說了好久了,他也早就該起身去京城了,可是他卻一拖再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原因。

直到在外面尋到了蓮花的種子,他才隱約意識到什麼。

尋到了蓮花,種了蓮花,如今府裡的蓮花開了,他再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他望著晨光籠罩下的荷花,輕聲說道:“荷花,也許以後,我們再沒有相見的機會,你……一定要好好的。”

荷花低了頭,默默地撫摸著光滑的門栓,半晌才抬起頭。

“多謝鄭公子,也祝你此去一路順利,從此鵬程萬裡。”

鄭如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謝謝。”

話已至此,鄭如松知道自己是時候離去了,可是腳下卻像是有千斤重,怎麼也挪不開腳步。

他靜靜地看著荷花,竭力想要記住她此刻的模樣,想要把這幅情景深深地印刻在腦海中。

荷花看到他滿眼的不捨,狠了狠心,想要關上遠門。

可就在這個時候,荷花身後傳來一個訝異的聲音:“你怎麼又來了?”

是杏花,看見鄭如松和荷花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的站著,頓時怒氣沖沖,快步走了過來。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許你再找荷花!”杏花一把將荷花拉在身後,氣勢洶洶地沖鄭如松喊道,“你害得荷花還不夠嗎?你要是再說要買荷花的話,我就拿大笤帚趕你!”

說著,她果然抄起門後的大笤帚,在空中揮舞了幾下。

這個鄭如松太討厭了,之前就來過好幾次了,說有話要對荷花說,幸好荷花都不在家,幾次都被家裡人趕走了。

杏花認為鄭府的人都是一個德性,就是為了要買荷花才來找她的。

如今梅花和翠花都嫁出去了,杏花成為家裡的大姐頭,所以她當仁不讓地擔起了保護妹妹的責任。

對待鄭如松這樣想要對荷花“圖謀不軌”的壞蛋,她從來都沒有好臉色,直接趕出去了事。

誰知道這小子學聰明瞭,一大早上的跑到他們家,到底堵住了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