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和吳明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凝重和疑惑。

荷花見莊子大門外,幾個穿裘的人正在跟自家那個叫豆角的管家說著什麼,便拉著吳明走了過去。

“豆角叔,這是咋啦?這些人是誰呀?”

豆角正急得抓耳撓腮,見主人家來了,趕緊迎了上來。

“四姑娘,他們說是打外地來的,想要跟咱們莊子借宿。”豆角三言兩語地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荷花一邊聽著,一邊打量著那幾個人,只見他們個個穿戴不俗,望著她只是客氣地笑,也不上前來打斷豆角的話,看著似乎有些倨傲。

荷花不禁皺了皺眉頭。

“上咱家借什麼宿啊?既然是從外地來的,該去縣城找車馬店才是。”荷花禮貌地笑著,伸手往縣城的方向指,“往那邊再走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縣裡了,那裡車馬店多,大客棧也多,客人還請去縣裡借宿,我們這莊子實在不方便……”

荷花正不厭其煩地給他們指路,忽然看見他們的神色變了。

荷花這才看到那架大馬車上走下來一個人,見那人下來,這些穿裘衣的人齊齊低下了頭,一聲不吭。

只見那人穿著紫貂的披風,頜下單用一顆碩大的黑寶石做領扣,頭上戴著黑貂皮帽,帽上鑲著一塊美玉,一身打扮華貴非凡。

他大約四十歲許的模樣,身材高大,國字臉,五官端正,目光中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貴氣,令人看了便不由得心中生凜。

看樣子,這人就是這些人的主子了。

荷花轉過身,準備把剛才那些推辭之語再說一遍。

可沒等她開口,她卻看見那人壓根沒看她一眼,一雙眼睛只是定定地望著她身邊的吳明,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站在吳明的身邊,雖然隔著厚厚的衣裳,荷花依然能感覺到吳明的身體陡然緊繃了起來。

荷花立刻心生戒備,一眼不眨地盯著那中年人的舉動。

似乎過了許久,那中年人才輕喚道:“霆兒,真的是你!”

他聲音不大,在荷花聽來卻宛如霹靂。

霆兒?他為什麼要叫吳明霆兒,難道他是烏江縣武家的人?

荷花心裡轉了千百個念頭,不由得越發仔細打量對方。

乍一看,他的長相和吳明似乎沒有什麼相似之處,可是細細一看,那人的鼻子和嘴唇幾乎是跟吳明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臉型和眉眼之間有些不同,吳明的面板也更白皙一些。

荷花下意識地想去拉吳明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早已在袖中攥成一團。

吳明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笑道:“這位大叔,可是在跟我說話?”

吳明這一聲大叔一出口,荷花立刻發現那人的臉色變了。

中年人上前幾步,神情十分激動。

“霆兒,你是怎麼了?才三年不見,怎麼就不認識爹了——”

吳明後退了幾步,與那人拉開了距離,神情疏離而客氣:“大叔怕是認錯人了,在下姓吳名明,爹孃另有他人,還請大叔慎言。”

中年人的神色變了幾變,臉頰的線條繃緊了,顯得難掩痛苦。

“霆兒,你是不是受過傷,是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我真的是你爹呀!”

吳明板起了臉,冷聲說道:“我已經說過了,大叔若是再無理取鬧,別怪我不客氣!”

中年人愣愣地看著吳明,像是不認識他似的,口中喃喃地說道:“你……你是不是還在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