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盤問下去,忽然聽見院子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二嫂,二嫂你在家不?”

是三嬸來了?

杏花一愣,卻見荷花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噌地跳下了炕。

“三姐,家裡來人了,我出去了啊!”荷花說完,就逃一般地跑出了屋子。

杏花看著她的背影一臉無奈,只好把散落在炕上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也趕緊出屋了。

還說陪她玩呢,纏著她打了個難看的絡子就跑了,這算啥事兒啊?

外頭,田徐氏胳膊上挎著一個籃子,正在往正屋走。

“三嬸!”荷花大聲叫道。

“哎,是荷花啊!”田徐氏停下腳步,笑著問道,“你那蘑菇種得咋樣了?”

“還行,最近摸著點兒門道了。”荷花謙虛地說道,“等過幾天收了第一茬,給三嬸送去嘗嘗鮮。”

“那敢情好,這都快一個月沒吃過新鮮菜了,要有鮮蘑菇可得給送兩斤去。”田徐氏也不客套,笑著應了,又問道,“你娘呢?”

聽見院子裡的說話聲,周氏就抱孩子出來了:“三弟妹來啦,快進屋坐。荷花,快給你三嬸拿點兒糕點和瓜子吃。”

荷花清脆地應了,正要往灶屋走,卻被田徐氏叫住了。

“荷花過來,正好把這籃子東西捎過去。”田徐氏說著,把手裡的籃子遞過去。

周氏趕緊過來推辭:“你看你,這不年不節的,又拿啥東西啊?快拿回去。”

田徐氏笑道:“不是啥稀奇的玩意兒,就是一點兒榛子和山核桃,三金沒事兒就往山裡頭跑,碰上了就採點兒回來,家裡存了不少呢,我就尋思給你家拿點兒,沒多少,給幾個侄女當零嘴吃。”

周氏還想說什麼,荷花已經接過了籃子,笑道:“那我就替姐姐們謝謝三嬸了!”

兩家走得近,常來常往的,拿點兒東西也不算什麼,要是再推辭反倒顯得見外了。

周氏只好無奈地笑:“這孩子,一聽見好吃的就沒個樣子!”

“嗨,一點兒零嘴,給孩子吃去唄!”田徐氏今天顯得格外熱情,伸手接過了小六,“二嬸,我幫你抱會兒孩子,這是小六吧,小七呢?”

“翠花擱屋裡看著呢,這幾天越來越淘了,一眼看不著,能把炕蓆都扯吧了!”周氏說起兩個小子就滿臉地笑,兩人說著話往屋裡走去。

荷花燒好水,一手捧著糕點,一手提著茶壺進了屋,正好聽見妯娌兩個在說話。

“……上次我跟二嫂你嘮完,回去就說了我家那口子一頓,他被我說了半天也不敢吱聲兒,我心裡這氣撒完了,看他那樣兒,倒覺得過意不去了。先不管大哥大嫂他們,那院子裡畢竟還住著咱公爹,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就算大哥大嫂真不管他,咱接了來家裡養活,一年又能花幾兩銀子?二嫂,我這幾天也想明白了,這人哪,誰沒有老那一天,如今我對老爺子好一點兒,也能讓我家三金和四九看著,將來也不至於不孝順我們……”

田徐氏上次來的時候是在氣頭上,現在消了氣,也想明白了,田大力畢竟是田根發的親兒子,哪能真不管自己的親爹呢?

再說這一陣子,有田大強往老田家那頭跑著,田大力這邊就不用那麼操心了,田大力自己也覺得,把自家過冬的糧食拉了一大半送去老田家,這事兒是自己做得不對,在家裡也覺得愧對田徐氏和兩個兒子,最近在家又是搶著幹活,又是各種賠小心的,反倒讓田徐氏心裡過意不去了。

做兒子的孝順爹,又有啥錯呢?田徐氏自己也是當孃的人,推己及人地想想,要是老了,三金和四九的媳婦也像自己這樣,看著兒子要孝順爹孃就發脾氣抱怨,那自己又是啥心情呢?

再看二哥二嫂,這一大家子在老田家過得是啥日子?後來更是隨便給了點兒破爛就被趕出了家,可是人家都能做到不抱怨不記恨,現在照樣給田根傳送糧送菜的,跟二哥二嫂相比,自己更是做得差遠了。

所以田徐氏今天過來,一是為上次自己抱怨的事兒跟周氏解釋一下,二來她心裡也想得到,就是因為自己上次來找周氏抱怨,所以田大強最近才會把田根發那邊的事兒都攬到自己身上,這樣也免得田大力為難,所以田徐氏心裡對田大強兩口子很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