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田王氏的面,田大壯有些下不來臺,緊皺眉頭打斷了她的話。

“我偷啥偷啊!咱倆在一個炕上睡的覺,早上一起醒的,我啥前兒能偷你錢?再說咱倆住一個屋,我偷完你的東西能藏哪兒?”

蔣氏起初是見銀子丟了氣急攻心,此刻聽田大壯說的句句在理,也呆住了。

“那……不是你偷還能是誰偷的?那些銀子還能長翅膀飛了?”

田王氏聽了一下子回過神來,趕緊拿柺棍去敲田大壯:“大壯,你麻溜去柴房瞅瞅,看那個賤貨還在不在了?”

田大壯一經提醒才尋思過味兒來,飛一般去了。

田大壯跑到柴房,見門虛掩著,他一腳踹開了門,只見裡頭空空蕩蕩,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他恨恨地跺了跺腳,趕緊跑到前院報信。

“那臭娘們跑了!肯定是她偷的!”

聽了田大壯的話,蔣氏愣了半晌,隨即嗷嗷地嚎哭起來。

“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啊……田大壯,都是你造的孽……”

田大壯被她哭得心煩意亂,上去就給了她兩腳:“還有心思嚎呢,還不趕緊起來找人去!”

蔣氏哪裡是肯吃虧的主兒,被踢了幾下索性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哎呀我可不能活啦,田大壯你自己勾搭了混賬娘們回家,偷了我的銀子跑了,你還有臉打我!老天爺咋不開開眼哪,下個雷劈死他得了……”

田王氏心疼那沒了的銀子,又見蔣氏還躺在地上撒潑,恨得拿柺棍直抽打蔣氏。

“你還有臉罵我兒子,你個敗家老孃們,偷著賣了我家的地,銀子又讓你弄丟了,我兒子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娶了你這麼一個喪門星!”

婆媳兩個在院子裡一個罵一個嚎,村民們聽到動靜,興致勃勃地趕來看熱鬧。

田大壯眼瞅著人越聚越多,尋思今兒這事兒實在是丟人,趕著打了蔣氏幾下,硬是把她拽進屋裡去了。

田王氏氣得渾身哆嗦,見外頭的人個個探頭探腦的,扯開脖子就喊上了:“看啥看,有啥好看的?自家都沒事兒啦,還不趕緊回自己家去!”

一個模樣厲害些的村婦嗑著瓜子,笑嘻嘻地說道:“喲,看嫂子這話說的,我們回家去幹啥,家裡哪有你家這麼熱鬧啊,三天一吵五天一鬧的,比唱戲的都熱鬧。”

一番話說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也跟著附和。

自打田根發分了家,田大壯這一房的日子是越過越差,田王氏和蔣氏又都不是好相與的,在村子裡人緣也不好。再加上田大壯納妾,村裡人明裡暗裡都沒少笑話,覺得這家不是正經過日子的莊戶人家,前不久田一鳴考秀才又落了榜,這些人越發沒了顧忌,諷刺他們是毫不留情。

田王氏雖然口舌厲害,畢竟罵不過這麼多人,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嘲諷,氣得她呼哧呼哧喘粗氣,哆嗦著轉身回了屋。

眾人見沒了熱鬧可看,也就漸漸散了。

田大壯在屋裡罵了蔣氏半天,那蔣氏如今沒了銀子也沒了底氣,也只好忍氣吞聲。

田大壯見好就收,見蔣氏服了軟,也就哄著說了幾句好話,無非是那賤人跑了,以後咱倆好好過日子,熬個幾年等兒子考上了功名,往後還是有好日子過,又痛罵了何春好半天,才把蔣氏這頭安撫住。

這麼鬧哄哄的就過了晌午頭,蔣氏擦幹眼淚去做飯,如今家裡也沒啥東西,她胡亂做了幾個貼餅子,用白水煮了碗青菜,便去叫家裡人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