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如今何春一定是不能留了,倒不如把蔣氏忽悠好了,雖然家裡沒有了田地,可蔣氏手裡還有銀子,只要何春走了,不愁蔣氏不跟自己一條心過日子。

至於田地啥的,他更不愁,田根發老兩口那還有十畝上等田地呢,將來肯定是自家的。

田大壯想著以後的日子,對蔣氏便多用了幾分心思,兩人一個久旱一個甘霖,當夜田大壯自然曲盡丈夫之道不提。

兩人嘰嘰咕咕了大半宿,又折騰了一陣,到底人到中年身體跟不上了,次日直到日上三竿還沒起炕。

田王氏在院子裡喊了好幾次,叫不起田大壯兩口子,如今家裡可沒有何春讓她使喚了,他們倆再不起來,老太太連口熱水都喝不上,田根發更不用指望,最近嫌家裡事多煩心,天天一早上起來去外頭溜達,根本摸不著人影,田一鳴如今壓根就是個有氣的死人,田王氏在院子裡喊破了嗓子都不會出來的。

直到快到晌午頭了,田王氏餓得老眼昏花,挪到田大壯他們門前又是砸門又是喊的,這倆人才慢騰騰地起來。

田大壯推了推蔣氏:“娘叫了半天了,你也趕緊起來吧,一會兒去把晌午飯做了,啊?”

蔣氏下意識想拒絕,想起昨夜田大壯表現尚可,再說如今去了何春這根心頭刺,她也該管管家裡的家務事,更何況餓著別人還沒什麼,餓了她的寶貝兒子可不行,想想也就答應了。

田大壯先起來出了門,在田王氏的抱怨下去打水燒火。

蔣氏爬出了被窩,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洗了把臉便去梳頭。

誰知她才拿起木梳,一眼就瞟見自己裝首飾的盒子大開著,裡頭空空如也。

蔣氏雖然是農村女人,沒啥值錢的首飾,可當年的嫁妝加上這些年的積攢,也有幾樣銀簪子金丁香之類的金銀首飾,如今連個影子都沒了。

蔣氏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又去摸自己藏在櫃子深處的那包私房錢,可是一翻開櫃子,就見裡頭翻得亂七八糟的,櫃子底下那個裝銀子的包裹早已不翼而飛。

她愣了片刻,嗷地一聲躥出屋去。

“田大壯,你個天殺的狗東西——”

蔣氏沖出來,正好田大壯挑了水進來,她不管不顧地就一頭撞了過去,水桶裡的水咣啷啷撒了一地。

“田大壯你個癟犢子,我就說你沒那麼好心麼,忽悠了老孃一晚上,把老孃的東西都偷走了!你個殺千刀的,不得好死……”蔣氏心疼那些銀子和首飾,沖著田大壯揮出了一頓沒頭沒腦的王八拳。

田大壯不明所以,眼見得蔣氏沖過來又哭又罵的,想起她素日的潑悍不禁煩躁起來。

“這剛一起來,你又發什麼瘋?這是幹啥玩意兒啊!”他丟下扁擔,一把抓住了蔣氏的手。

田王氏聞聲趕了出來:“老大媳婦,你又嚎啥呢?天天擱家作,作死呢?”

蔣氏坐在地上,身上除了水就是泥,她卻顧不得了,只是拍著大腿扯開嗓門嚎。

“你們一家人沒一個好東西,我攢了這麼多年的錢啊,啥都沒啦,叫我往後咋活啊!”

田王氏和田大壯聽說蔣氏哭喊著銀子沒了,都驚呆了。

“這是咋回事?好好的家裡的錢咋沒了?”田大壯想著自己那些地換的銀子,心疼得要命,趕緊問道,“你不是放錯地方了吧?就沒再找找?”

蔣氏抹了把眼睛,伸手狠狠地給了田大壯一杵子。

“找啥找?我藏那麼嚴實,都讓你偷去了!你個沒良心的混球,我就說你忽悠我一晚上圖啥呢,原來是為了我那點兒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