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兄弟二人真的很像,說這話時,也是同樣篤定的神色。但彼時,小萄那麼濃烈地擔心過,擔心席臨川一去不返,連應話都沒反應過來。

此時,竟沒由來地很信席煥一定會幫她,哪怕他剛剛因為那盅湯中毒。

席煥向小萄拍著胸脯保證會救她,但是踏出這道門,他就慌了……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找兄長和嫂嫂理論?好像太來勢洶洶、太莫名、太不識好歹。

去跟他們撒嬌打滾求放過小萄?更不成,他可是個男人……

在府裡鬱悶了好久,依舊不知道怎麼辦,下人也不敢擾他。糾結了一陣子之後,席煥舉步去了南雁苑。

——那是嫂嫂的住處,不過那天之後她就沒去住過,他去看看無妨。

席煥的想法很簡單,如果不是小萄下的毒,那就是別人動了手腳,他先觀察觀察地形什麼的,瞭解個大概情況嘛!

前院後院都轉了一遍,嫂嫂的臥房他這麼進去不太合適,但是那日設宴的正屋和備膳的廚房自然沒放過。

走到屋中暫時擱菜的小桌旁……席煥抬頭一看,還真看到了點什麼。

蒼天有眼!

差不多是和他視線齊平的高度,窗欞後面有個不起眼的小洞。席煥琢磨著,就算這小洞沒什麼蹊蹺,也可以暫時拿它來堵一堵兄長的嘴、先把小萄救出來再說,就算是欺瞞了兄長,也比……也比看著小萄死了強啊!

結果再仔細看看……那上面還真有藥粉。

真是蒼天有眼!

怕有人來擦窗戶、怕風吹走藥粉……席煥這一貫大大咧咧的男孩突然如同女子一般心思細膩地各種擔憂了,就這麼守著這扇窗戶,一直等到兄嫂回來。

他轉身一揖:“兄長、嫂嫂。”

席臨川直聽得一愣。

他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來都對兄長敬比親多,一直畢恭畢敬地叫“將軍”,還是頭一回叫“兄長”。

對此沒多做解釋,他按捺著緊張,誠懇地將看到的、想到的都說了,窗上的小洞就在眼前,席臨川又請禦醫來驗過那藥粉,小萄的嫌隙可算是拖了。

她被扶回南雁苑養傷,席煥找紅衣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個時辰,直聽得紅衣煩得差點跪下求他閉嘴,愁眉苦臉地託著下頜:“席煥……你嫂嫂我真不是待下人刻薄的人,好麼?之前是因為小萄有嫌隙才查她,沒這樁事,她跟我親妹妹一樣……”

紅衣眉梢眼底都寫著“我求你了你快走吧我不會把她怎麼樣的”,席煥終於安了心,端然施禮,告退。

小萄這養傷的氣氛有點詭異。

此前,府裡的主人只有席臨川和紅衣,她這在紅衣面前得臉的人若病了,席臨川偶爾會問問、賞點東西下來,紅衣則每天傍晚回來看看,陪她說說話解解悶。

但眼下添了位少公子——這位少公子每天上午的時間幾乎就都花在她房裡了。

這樣小萄養傷養得很不安心。

偏偏傷都在背上,她總得趴著,真讓她行動不太方便。每每到了晌午時午膳送進來,席煥就屏退送飯的婢子,然後笑吟吟地端碗坐在她榻邊:“啊~~~張嘴。”

——小萄自己動不了手,拒絕他又不聽,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一連被他餵了三天,第四天,席煥來得格外晚了些。小萄想想前幾日聽說的訊息,面色有點黯,靜靜地問他:“奴婢聽說……您的父親來了?”

席煥一怔,不知她為何提這個,倒沒否認:“是。”

小萄氣息稍滯,心底竟有些酸楚湧動起來。她默了一會兒,道:“那少公子要回淄沛了?”

席煥又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