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聽言,不自在間下意識地一吐舌頭:“顧姑娘是夫人交出來的人,若論規矩,我怕是這輩子也比不上她。但我和臨川既是夫妻,出了事就必是互相扶持才好,眼淚又不能給他當藥使。”

陳夫人苦笑,遂又點點頭:“你去吧,等太醫把完脈,情況如何著人來回一聲,咱們再做打算。”

“諾。”紅衣欠身一應,遂拎裙起了身,回自己的南雁苑去。

太醫“望聞問切”四步皆做得仔細,初時,紅衣見他蹙眉只心下有點疑惑,但待得把完脈後,這疑惑得以揭開,卻成了滿心的糾結。

“夫人,可要臣去稟將軍一聲?”太醫詢問得小心,紅衣搖搖頭:“不急……大人讓我想想。”

她便倚在榻上靜思起來,心裡亂成一團,目光也有點恍惚。識趣的婢子在外一瞧,便逕自請了太醫離開,而後再看一看她,輕輕闔上門,不做打擾。

紅衣這一思量,不知不覺間就思量了許久。

直想得頭腦發懵,好像有無數光暈在眼前蕩來蕩去,弄得她思想都遲鈍了,對眼下的事情完全回不過來神。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心中悲喜交集,她又這般呆滯地躺了許久,聽得“篤篤”敲門聲。

“娘子?”門外傳來的遲疑喚音讓紅衣略回了神,下意識地道了句“請進”,門就打了開來。

“娘子……”小萄跨進門檻望一望她,猶豫道,“您可有空麼?奴婢……有些話想說。”

“你說。”紅衣一壁應著,一壁坐起來,招呼她也到榻邊落座。

小萄坐下後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打量著她的神色,輕輕道:“奴婢聽說……娘子您原是想去看公子的,穩妥起見又先讓太醫把脈。但晌午時太醫來過後,您就沒動靜了?”

紅衣一啞,看著小萄這副有些不安的神色,輕哂道:“我沒改主意……只是在想一些事。”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小萄一時窘迫,緩了緩,又說,“奴婢也是突然想到了些事情。”

“什麼事?”知道小萄也是重生的,紅衣心中稍稍一懸,不知她想說什麼。

“當時那場瘟疫在長陽鬧得大,得病的人不少,但聽說……也不是人人都染病便亡故的,得以康複的不是沒有。”小萄回憶間微微皺眉,繼而又道,“奴婢在想,公子徵戰沙場多年,騎射功夫皆不差,身體該是比尋常人更強健才是,又有宮中禦醫太醫前來診治……若說旁人能被普通郎中治好甚至自己都可生熬過去,公子實在是不該命喪於此的。”

這好像另有隱情的解釋讓紅衣腦中一白,驚然道:“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上一世公子得了瘟疫是不假,但最終讓他沒能挺過去的……”小萄迎上她的目光,一咬嘴唇,“會不會是那個‘紅衣’?她在公子最為艱難的時候不管不顧,而後又索性離開了席府,公子那時必定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