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吩咐讓紅衣和席煥都一怔,但見席臨川嘖了嘖嘴,大是一副有點不耐的神色,又覺得似乎不會是什麼太壞的事情。

便只讓小萄先行回府,三人一道奉旨去了,馬車駛過年味十足的長陽城、穿過皇城,在皇宮門口穩穩停住。

席臨川扶紅衣下了車,一同步入朱紅色的大門,即有宦官迎了上來。

那宦官一拱手,小心翼翼道:“將軍,陛下……”

“我知道。”席臨川淡一挑眉就把他未說的話噎了回去,紅衣還不解著,就見那宦官也露了瞭然,賠笑又說:“將軍清楚便是,臣告退。”

宦官說著就退了開來,席臨川仍與紅衣並肩走著,稍回過頭:“席煥。”

“兄長。”席煥上前了些,席臨川淡聲一笑,向他和紅衣道:“一會兒若陛下說什麼,你們跟著一同數落我便是,千萬別替我說話。”

……數落?

……別替說話?

紅衣和席煥滿目的茫然愈顯分明,又見他不解釋,只好揣著疑惑繼續往宣室殿走。

長階兩旁佩刀的侍衛一如既往的威風凜凜,步上長階,席臨川卻猛地腳下一停,低聲嘟囔:“這回丟人了。”

行至內殿的瞬間,紅衣和席煥才意識到此刻有多少人在覲見。

——目光稍抬,見左右兩側席位坐了二三十人,皆是青年男子。年齡最長的大概比席臨川還大些,最小的,則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見三人進來,那二三十人皆望過來,齊齊頷首:“驃騎將軍。”

雖只是簡單的客氣一下,連見禮都算不上,但因人多,還是頗有些氣勢。

席臨川足下未停,紅衣與席煥便也未停。一直走到離禦座只餘七八步遠的地方,同施大禮:“陛下聖安。”

半天沒聽到免禮的話,殿中安寂地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得皇帝語氣悠悠地道:“多日不見驃騎將軍。你告假之日,朕是怎麼說的?”

“陛下讓臣新年前回來。”席臨川垂首回道。

皇帝“嗯”了一聲,又說:“今天什麼日子?”

“今日除夕。”席臨川回說,說罷默了一會兒,偷掃一眼皇帝的神色,續說,“過了子夜才是新年。”

皇帝眉頭微挑,俄而一聲輕笑:“膽子不小,但凡告假的朝臣,沒有敢掐著日子才回朝的。你倒好,從前就規矩鬆散,如今娶了妻、認了個弟弟,還變本加厲了?”

席臨川低頭不言,紅衣從側後稍抬眸看過去……這簡直就是一副徹頭徹尾的“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

她是該跟皇帝應和一下來著對吧?但好像插不上話。

於是三人便一併跪著,皇帝說什麼席臨川就聽什麼,紅衣聽了一會兒才覺出不對:按他慣有的性子,抬槓才是正常的啊,今天這……怎麼回事啊?

如此下來,皇帝也不好再說太多,看看旁邊不敢插話的一眾皇子、王子,餘怒未消地一擺手:“退下,你母親在長秋宮,記得去見。”

“諾,臣告退。”席臨川規規矩矩地拜下去,紅衣與席煥隨之下拜。退至殿外,方見他望著天空輕一吸氣,“還好,還好。”

“……什麼‘還好’啊!”紅衣眉頭緊蹙,從鬥篷中探出手來在他胳膊上一掐。心中好一頓調侃,暗說他這土生土長的古人還沒她這個穿越來的對帝王的敬畏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