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齒間咯咯作響地發了半天抖,一邊不敢從他懷裡掙出來,一邊又強作鎮定道:“這、這珠子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該是慍怒的語中卻帶著嬌嗔,席臨川眉頭稍挑,回得不給面子:“別硬撐了,怕見血不丟人。”

“……”紅衣面色一紅,不再佯裝膽大,低迴頭去繼續認真發抖,腦中一再閃過方才那鮮血四濺的畫面,確實得好好緩緩。

這直刺心口的傷有多重,席臨川十分清楚——昔年射中紅衣心口的那一箭原也該是致命傷,只是她運氣忒好,射得不深各樣緊要髒器皆盡避開,才得以保住了命。

他那一箭原就是沖著這個“紅衣”來的,此時自不會留情面。

複掃她一眼,席臨川短籲口氣回過頭去,不想再多費時間,攬著仍發抖不止的紅衣便向外去。

驀聞身後忽有動靜,目光一抬正見聿鄲大驚:“將軍!”

未及回頭,又聞一聲“兄長!”,耳邊疾風而過,目光定住,席煥已沖至身前,手中短刀敏捷劃過,直割“紅衣”手腕。

腕上鮮血迸出,那柄小刀跌落在地,席煥猛吸幾口氣後終於鬆了勁,向後稍退兩步,輕道:“好險……”

“你怎麼來了?!”席臨川上前一步,席煥仍有些發白的面色稍緩過來,似不知怎麼解釋,薄唇緊抿地看向房門口。

席臨川和紅衣同時看過去,見伏在門邊的小萄亦是面色慘白。

“賤婢……”“紅衣”怔怔望過去,神色恍惚,聲音低弱。

已顧不上仍自淌血的胸口,她的目光凝在血流極快的腕上,似在沉思地看了一會兒,忽地一聲低笑。

而後,一聲輕得難尋的赫契語傳入眾人耳中。雖則極輕,卻不難覓得那份森然的恨意。

“什麼?”席臨川蹙眉看去,甫要追問個明白,卻見癱在地上的人已然眸光渙散,氣息快速地弱了下去,胸口短促的幾番起伏之後,再無半點生機。

“她、她說了什麼?”紅衣也因她最後那句話而莫名不安,抬頭看向席臨川,席臨川則看向聿鄲。

聿鄲已然被她那最後一句話驚得面容煞白。

“君侯?”席臨川輕喚一聲,眉頭緊蹙著等了一等,聿鄲才回過神來。強嚥了口口水,他舉步走上前去,在“紅衣”的屍體邊蹲下身,掰開她緊握的左手,頓時怒罵:“該死!”

“那是什麼?”席臨川問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東西上。

那是一枚滾圓的寶石,色澤殷紅似血。應是時常撫摸的關系,表面無比光滑,光芒看上去甚至有點詭異。

“‘最後的毒咒’。”聿鄲重重嘆息,又解釋道,“這些個巫師在赫契也被人痛恨,人人得而誅之。他們便都有這樣一顆寶石,用自己的血和冤死之人的血浸泡數年,據說怨氣極重,臨死前用這寶石所下的詛咒……”

不聽完也知道大概是“陰毒至極”之類的描述,席臨川心下一沉,直接問說:“那她下了什麼咒?”

“春風習習,瘟疫來襲,同一日裡,你如上一世一樣死去。”

沉悶道出的話語撞入每個人耳中,除卻席煥因為這“上一世”的說法大感迷茫之外,其餘幾人皆只剩震驚。

“臨川……”紅衣眼中的恐懼蔓延得尋不到邊際,她一呼一吸皆帶顫抖地望了他許久,掙紮著看向聿鄲,“一定、一定有解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