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沒告訴他?!”紅衣脫口而出,“紅衣”朗笑輕蔑:“你當然沒有。我和你同樣清楚一個舞姬想給達官顯貴做妻妾有多難,沒有人會冒這個險捅出這樣的事去的。”

她神色篤信得讓紅衣都不忍心說實話打她的臉……

好在她也不像再糾結於這樣的話題,複一聲輕笑之後,柔荑探入衣襟,取了本冊子給她:“我替你挑了二十個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家世,你選一個合意的吧,保你此生榮華。”

“聽上去還真是劃算啊。”紅衣語帶譏諷地將冊子接到手裡,目光劃過一行又一行,佯裝仔細地讀著,心裡卻只在暗自琢磨席臨川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什麼時候會過來、這地方到底是不是那個什麼鏢局。

數道黑影趁著風聲微起時輕落上枝頭,月朗星稀的天色中透出些許肅殺之意,席臨川淡看著眼前仍燈火通明的院落,輕道一聲“但願無錯”。

“請涉安侯派的人到了嗎?”他壓音問道,餘衡往樹下掃了一眼,表情有點發僵:“沒有。但……涉安侯親自來了。”

“……”席臨川一凜,目光也挪到樹下。

聿鄲一身赫契裝束,看上去輕便得很,朝席臨川一拱手,轉瞬間也竄上樹。

望一望院中光火,聿鄲有些激動地舒了口氣:“佩服將軍。”

“……嗯?”席臨川一愣,“什麼?”

“我都沒和這幫巫師打過交道。”聿鄲輕一笑,嘖嘴道,“找不到他們。”

“恕我直言。”席臨川挑著眉頭給弩裝箭,又試了試準心,道,“貴軍真沒用。”

“……真直。”聿鄲略顯不滿而未有怒色,輕一輕嗓子,問他,“將軍要我說什麼?”

席臨川短一笑,遂從懷中抽了張紙出來給他,聿鄲看了兩行後有點尷尬:“我們赫契人不這麼說話。”

“那就翻譯成你們慣用的風格。”席臨川口吻輕松,瞟他一眼又道,“這就全有勞君侯了。巫者陰狠,我們還得保自己的命。”

涼風悽悽,在院中無所事事候命的巫師們已有些犯困,不知女祭司在料理的那件“要緊事”辦妥了沒有。

又一陣風拂過,有人打了個哈欠,嘴還未及闔上,院外話語朗然。

“受鷹神庇佑的高貴巫師們,我奉汗王之命前來。你們的故鄉赫契正遇大災,汗王懇請諸位相助。請你們開啟緊閉的院門,我們坐下來談一談。”

藏身於廊下陰影中的幾名巫師相視一望,頭一個反應自是有人使詐。但仔細辯一辯……這確是赫契語,且字正腔圓,不僅發音好聽,而且對方用詞恰當文雅,似乎當真是赫契上流人士。

同樣的內容連道了三遍,不急不緩的話語在院中不絕於耳,幾人掂量之下終於決定進屋去稟一聲……

然則沒有人注意到,自那前去稟話之人離開廊下後,喊話聲就停了。

“出來了。”餘衡目光微凜,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現身出來的巫師,看向席臨川。席臨川仔細瞧了瞧那人的衣著:“應是沒錯。”

一縷哨響與箭矢一併竄上天際,刺耳至極的聲音如同直接從心上刺過。

“什麼聲音?!”

“紅衣”厲聲一喝,那原是前來稟話的巫師腳步滯住,隔著門踟躕須臾,才道:“似是……汗王的人。”

“汗王的人?!”她一愕,又追問一句,“汗王的的人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