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明白麼?”對方的口吻中透出了點不耐,遂淡泊一笑,“我才是紅衣。”

紅衣全然訝住。

她驚懼不已地上下打量著面前之人,還未來得及將這驚天奇聞消化幹淨,對方便又續說:“汗王對我棄如敝履,我不知道怎麼出這口氣,只好拿傾全部積蓄去找王廷容不下的巫者。”

昔日她為了當側妃,與赫契人裡應外合,取了一直待她不錯的席臨川的命;而後,又為了一釋對汗王的怨怒,不惜求助於巫師、用讓自己命隕的巫術致他重活,讓他取汗王性命。

她覺得這是讓汗王“自食其果”。

“讓被下咒者重生,下咒者就要跟著重生。”

“紅衣”說著一聲輕笑:“可是當我的魂魄回去的時候,看到‘自己’竟已醒來了。連施咒的巫師都尋不出原因,試了又試,好像還牽連了兩個無關的人,我卻還是無處可去。”

而後陰差陽錯的,那巫師死於這場出了漏洞的還魂咒,她卻附到了這巫師身上,搖身一變成了一種常人所不知的存在。

“把我的身體還給我吧。”她淡看著眼前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在看一件被奪走了的昂貴首飾,“你要怎樣的歸宿,我找新的給你。”

她驟然生硬下來的話語讓紅衣驀地清醒了點,她怔了怔,直言問她:“你想回來當他的妻子?”

“身為日日被王廷追殺的巫師感覺總歸不好。”她這樣回道。

“可你殺了他……”紅衣嘶啞道,“你為了榮華富貴殺了他!現在又想回來做他的妻子?!”

她覺得眼前這個人瘋了,又為席臨川上一世的遭遇而怒然不已。對方卻只是靜靜看著她,許久,才輕一笑:“你倒是真為他著想,可他……喜歡的當真是你嗎?”

帶著三分蠱惑的話語讓紅衣心頭一緊。

“他先前待我很好,雖然經常出征,但他回到長陽的時候……總是會讓我伴著。”她的笑容中蘊著耐人尋味的味道,“你當真覺得他重活一次便會把我忘了?當真不覺得……他是因為覺得你是我,所以才待你這樣好?”

“他才不會喜歡一個要過他的命的人!”紅衣切齒而道,對方輕松一笑:“所以他最初差點要了你的命。只是後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從前的相處罷了。”

這般篤然的自信。紅衣望著她的笑眼,忽然心虛了。心虛之下慢慢的懼意滋生著,讓她沒有勇氣去做任何驗證,完全不知如果她說的是真的,自己該怎麼辦。

“你覺得你配得上他麼?”面具後話語帶笑,“他統領三軍,但你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處理不好。”

紅衣淺怔,繼而慍惱:“你什麼意思……”

“我昨天佔蔔來著。”她肩頭輕一聳,“府裡那個叫小萄的婢子,居然現在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

她心裡一滯。

“你該不會沒發現她對席臨川的心思?我可是早就發現了。嘖嘖,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她笑中帶嘲,輕緩的話語一字一頓地道出來,無半分愧悔,甚至反倒有點炫耀,“她可是個機靈的,且還比你年輕幾歲,這麼放在身邊你可真是心寬。想想我當初……一劑藥弄啞了她,然後提出把她賣去別處,自己著手就辦了,府裡誰也不會攔著,根本用不著讓席臨川知道——這才叫絕後患。”

天啊……

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紅衣腦子裡如同過彈幕一般一遍遍劃著這句話,心緒千回百轉地思量如何從這橫看豎看都是反派設定的魔頭手裡脫身。默了一會兒,她直言道:“我要回府。”

對方投來一種像是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

“我要回府,你若不答應……必會後悔。”紅衣的語氣強硬起來,也添了兩分輕蔑,“席煥誤服那個蠟瓣花的藥的樣子我看到了,發毒速度實在不夠快,你若強逼著我就範……毒發之前我必定先弄殘自己,讓你佔了我的身子也活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