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君侯。”席臨川深一欠身,聽出聿鄲想就此告辭的意思,自己也無什麼想繼續問的,便吩咐下人送客。

隨著聿鄲的離開,彷彿整個正廳都冷得像是一座冰窖。

若細細想來,他大抵是沒有資格覺得這樣的事奇怪或可怕的——現下,他自己的存在便已是一件奇怪而可怕的事情。但“借屍還魂”這樣聽起來便陰森可怖的事……

席臨川打了個寒顫,抬頭望向遠處門外的夜色,試著一喚:“紅衣?”

“公子。”是婢子的聲音傳進來,那身影在門口一福,說,“方才禦醫離開,娘子送禦醫去了,奴婢去請?”

“不必了。”席臨川搖搖頭,逕自起身往外走。踏出門檻,涼風吹得他陡添清醒,沉然不言地朝府門口迎去,走至一半,果見紅衣正回來。

“……夫君。”紅衣上前兩步,看看面色微白的席臨川,“我看到聿鄲剛走,怎麼樣了?”

“嗯……”他忖度著,覺得自己這重活一世的人尚被那“借屍還魂”的說法驚得夠嗆,還是不說出來嚇她為好。聲音微沉,他說,“有些事……打個商量。”

“你說。”紅衣一點頭,等著話。

他說:“在這事弄明白之前……你暫且別離府了。竹韻館那邊不急一時,但這事畢竟……”

“這事畢竟關乎安危。”紅衣薄唇一抿,斂去笑容,“你不用解釋那麼多,我知道輕重,這些日子我不出府就是了。”

每逢出了什麼大事,他對她說話時小心打商量的口氣,偶爾會讓她有些責怪自己可能太要強,所以他總擔心他的“幹涉”會讓她不快,但她……她其實也沒那麼不講理嘛!

一壁思索著一壁上了前,紅衣稍側過頭,側臉貼在他胸口上,雙手環向他的後背。覺得他微微一僵,便也將她反環住。

“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府裡,哪兒也不去。”她承諾道,他卻搖頭:“不……”

紅衣輕怔。

“我去上朝的時候,你隨我一同出門吧。我送你去舅舅府上,你和舅母一同待著,待我下朝……再接你回來。”席臨川輕顫著說著。知道這樣的安排必定讓她覺得詫異、也多少會給敏言長公主和鄭啟添麻煩,但又不得不這樣謹慎地保證萬全。

那藥的背景太過詭異,若真是小萄則還罷了,萬一不是,席府便不是他們所以為的那樣安全。他只覺得此時她能少吃一口府裡的東西都是好的、半刻都不離開他才算穩妥……

既然早朝不能帶她進宮,那麼,把她放在長公主身邊,應是比府裡安全。

“好……”紅衣猶豫著點了頭,見他薄唇緊抿,便識趣地未多作追問。複同他講了幾句方才禦醫交待的注意事項,二人一併回了他的廣和苑。房中一如既往地安安靜靜的,一輪圓月掛在天邊,好像什麼不好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於是,接下來兩天……紅衣覺得自己過得像是在“回憶童年”。

回憶的還是考前加緊複習需要早起的日子。

睡得正香呢、夢都沒做完呢,就被人拍著肩頭叫醒了。這個“人”或是席臨川或是府中下人,總之叫得毫不留情,直到把她拍醒為止。

睜一睜眼,下意識地把被子往臉上蒙,雖然知道鐵定睡不了回籠覺,也很想再多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