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微悸動,她剋制著心緒將荷包接了過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這荷包卻還是嶄新的樣子,可見儲存得小心。

開啟荷包上緊系的系繩,挑開包口瞅了一瞅,裡面只有一張折了兩折的紙箋。

紅衣把紙箋抽出來、展開,上面龍飛鳳舞的,總共就四個字:大將軍府。

搞什麼鬼!

這裡離大將軍府……很遠的啊!

心裡一陣近乎咆哮的腹誹後,她將紙箋裝回了荷包裡,耐著性子想眼前的商販道了謝,氣鼓鼓地往集市外走。

回到馬車上,綠袖二話不說便吩咐去大將軍府,紅衣抬手一擋她的話,向車夫喝道:“不去!回竹韻館!”

“……喏。”綠袖忍著笑遞了張紙條過來,紅衣瞪她一眼,壓著火開啟,上面的字跡依舊熟悉,比方才寫“大將軍府”的感覺看上去溫和了一些。

“猜你會生氣。但此事實在耽擱不得,如若不去,只好等到來年我帶你去珺山了。”

恍惚中毫無壓力地腦補了他噙笑含歉的神色,紅衣面色一沉,雖不知這是什麼事竟如此講究“時機”,還是一喟,向車夫道:“去大將軍府。”

馬車自街道上疾馳而過。紅衣因為演出的疲乏和席臨川這出讓人著急的安排而窩火難免,愈想愈不高興,綠袖在她環膝的手背上一拍:“別不高興了。要我說,公子一準兒不會讓你失望,你且耐著性子瞧瞧就是,我聽予祚說,他費了不少心力安排呢。”

馬車緩緩停穩,紅衣探頭看了一看,已到大將軍府了。

幾是在她下車的同時,府門便打了開來。小廝利索地迎出門外請二人進去,另有人去請敏言長公主。

紅衣在正廳中等了一小會人,敏言長公主就到了,不待她行下禮去便伸手攙住她,微一笑,側頭吩咐婢子上酒。

……上酒?!

紅衣很納悶為什麼大將軍府裡待客竟是用酒而非用茶。

“你猜這酒是哪裡來的?”敏言長公主接過酒盞遞給她,又拉著她一併落座。紅衣看著盞中色澤漂亮的紫色搖搖頭:“不知道。”

“是臨川在珺山種的葡萄釀的酒。”長公主抿起笑容,目光落在婢子剛放下的琉璃碗上,拿起銀匙從琉璃碗中舀了兩塊冰擱進她的酒盞裡,“他說他從前跟你提過,但後來碰上殺手行刺,也就沒管這事。這回的是今年剛釀出來的——他要我著意跟你解釋一句,不是非要在你忙了一天後擾你休息,只是這酒實在講究。”

“講究?”紅衣凝睇著酒杯,手中晃了一晃。兩顆冰塊在杯中一碰又向兩側分開,隔著瓷盞,依稀能覺出手上的溫度愈發低了。

“這不是長陽常見的酒,算是珺山那邊百姓的絕技。開窖後的頭四十九天,酒味會一天比一天甘甜,第四十九天最是清甜沁人。從第五十天開始則慢慢變酸、味道也會越來越重……”

敏言長公主一壁說著,一壁自己也倒了一杯來:“其實他們都喜歡味道重的,往年都是過了五十天才往長陽送。臨川覺得你許會喜歡清甜些的,就特意遞了話,讓那邊今年務必開窖就送過來。”

結果……大概也是湊巧了,她前些日子因為他在婚事上的態度不明而賭了氣,索性一連數日不回府、嚴正表明自己的不滿。倒弄得這些加急送到的酒“尷尬”了,他著人和她提了兩回她都沒理。

“今天是第四十九天。”敏言長公主抿著酒笑看向她,“你嘗嘗看。”

紅衣撇撇嘴,終是依言抿了一口。

輕一吸氣間,酒香沁滿口鼻,果是沒有半分的酸澀辛辣之感,柔柔和和地蘊了滿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