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臨川強作從容,“不敢。”

皇帝又道:“頭一個三十打完,你閉嘴了嗎?”

……這賬算得真清楚。

席臨川槽牙暗咬,直想抽自己。

何止是沒閉嘴。那時他仗著自己身體好,打完三十還站得起來。又確實在氣頭上,起來之後毫不服軟地繼續上前理論,當時腦中發蒙沒覺得什麼,現下回想起來……好多離得近的朝臣都不顧規矩地圍上來勸他了。

那陣勢,簡直就是怕他沖上九階去和皇帝打一架。

“再有下回,叫人往死打你。”皇帝告誡得平淡而嚴肅,複一掃他,“回去吧。”

席臨川又一拱手:“陛下。”

皇帝再一次看向他。

“陛下既已知此事,可會廢後?”他一如既往地說得直接,皇帝搖了搖頭:“朕說了,這是朕的家事。”

皇帝的意思那樣明確,讓席臨川再追問不得什麼。

安不下心來。雖則這“家事”的說法,顯然把他排除在了“家”外,讓他清楚地知道這事跟他沒關系,不會牽扯上他。

但……這“家事”的範圍到底有多大,他卻難以摸清。

是否包括舅舅、是否牽涉母親,他皆不知。

沉默地回到府裡,席臨川直奔書房而去,想要靜下來細想一想。抬起頭,卻見紅衣恰在書房門口等他。

他一愣,走上前去:“你怎知我會來書房?”

在他養傷的這些日子裡,都沒怎麼來過書房。

“我不知道。”紅衣的聲音壓得很低,聽上去有點鬼鬼祟祟,又指一指書房裡,“我是怕它等不急走了……”

席臨川淺怔,有點不解地往裡走去,定睛一瞧,卻是那隻已許久不見得鷹隼在案頭站著。

他蹙眉走過去,鷹隼撲稜著翅膀跳近了些,席臨川探手摸到它腳邊。

鐵管裡抽出的紙條很厚,且纏得很緊。他屏息開啟,一字字看下去,眉頭皺得愈加深了。

“怎麼了?”紅衣望著他得神色走近了,並未湊過去自己看那紙條,只等他解釋。

“赫契新君繼位。”他說。

紅衣一怔:“這很正常啊。”

——汗王被他殺了,自然要有新君繼位。然則她看看那紙條的長度,不想也知決計不止這一件事。

“他們派殺手殺了一個大夏人。”席臨川將紙條丟進炭盆裡,“驚蟄說,這人是主動去的赫契與大夏的交界處,等了兩天,後來被赫契人接走了。第三天又跑回來,在距熙南關還有不到兩裡的地方,被赫契人射殺。”

……這奇怪的走向。

是要叛逃的國民到了鄰國發現自己水土不服非要回來,然後跟移民局的人鬧崩了嗎?!

紅衣胡亂琢磨,抬眼見席臨川笑看著她。

忙把那顯在瞎想的神色收了,她一聲輕咳:“是什麼人?”

“是個女子,今年二十七歲。”席臨川說著,再度拿起那紙條,尋到那個名字,淡言道,“不過很巧,她姓楚,雙字錦燕。”

……楚錦燕?

紅衣想了半天,確信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茫然地看向他:“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