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了懵:“到底靈不靈啊?”

“你猜。”他垂下眼簾,舒著氣說,“當時我可是去扔了的。”

紅衣心裡“咯登”一聲。

他第二次出征的時候……

那就是他們還相看兩厭的時候。

她回想著,低頭凝視著手裡攥著的錦被一角,撇了撇嘴:“那……將軍看見誰了?”

半晌沒有答話,紅衣再度側頭看向他,他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

紅衣心裡又“咯登”一聲,瞭然之餘大顯不信:“不、不會吧……蒙誰呢!”

席臨川眉頭一挑,笑說:“蒙你幹什麼?”

這還真……真有點玄乎!

她嘴角抽搐著,說不清心裡是驚多還是喜多。他複又側躺過去,攬住她笑道:“別這個樣子。若是日後有機會,帶你也走一遭,你自己扔扔看。”

“我不。”她拒絕得堅定,翻眼瞧瞧他,輕聲說,“這種神鬼之說……雖然有時候準得讓人害怕吧,但我細一琢磨總覺得,神鬼估計也有無聊的時候。你說萬一他們一無聊、調戲凡人一把,讓我看到的不是你,那怎麼辦呢?”

……這什麼謬論?!

席臨川看著她啞了一會兒:“我原還想這回若再經過拉珈寨……能再看看正反的……”

“不許看!”她緊張得一巴掌拍在他身上,“這事盡人事聽天命就行了!不要事先知道!”

“哦……”他含著笑慢悠悠應了。不問她樂意與否,身子向前一傾,無所顧忌地吻在她唇上,感覺背上被她狠狠一捶。

紅衣到底未在席臨川房裡多留。他次日便要出征,級別最高的將領,總不能頂著倆黑眼圈出城。

於是雖然心裡不捨,她還是強逼著自己下榻回房,出門前頭都沒回,就怕再多看他一眼便又要多聊上兩句。

走出門檻,她回身將房門一闔,眼淚冷不丁地就湧出來了。

說不清這迴心思怎麼這麼重,她明明已見過他出徵那麼多次、凱旋那麼多次,這回卻還是滿心的擔憂,使勁在眼眶裡撞著。

她仔仔細細體會著,感覺……並非有什麼“不祥的預感”,更不是質疑他的實力,只是他在她心裡的份量實在不一樣了。

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她又成功地說服了自己“繞”過那道坎接受他,那道此前已有過多次的出征旨意便成了一道驚雷似的,劈得她無論如何靜不下心。

哀聲一嘆,紅衣提步往自己的住處走。

就算知道今夜必定睡不著,她也不能在他房門口待著,不能擾得他也睡不著。

寒風仍在颳著,黑漆漆的天空中偶有幹枯的樹葉飄過。

黎明尚未到來,席府中的燈火倒已亮了大半,席臨川整肅戎裝,一如往日出徵前一般寡言少語,踏出房門抬眼一看,卻見紅衣在門口站著。

他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仍沒有說話,逕自向外走去。

上一世,從第二戰開始的每一次,那個紅衣都會送他到府門口,他習以為常,這一世也曾為這變動而不適應地失落過幾次。

這回,她來送他了,他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各自沉默地一同往府門口走,他走得步子大且快,她追得愈發費力。

腳下越來越亂,終於一個趔趄。席臨川幾是下意識地就伸手扶穩了她,凝視她一會兒,笑喟道:“你回去睡吧,我沒事。”

寒風中,她的薄唇微微顫著,強自壓抑的情緒在他伸手捏她臉頰的時候終於繃不住了,驀地撲在他肩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