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和泰安到了上學的年紀,未炎覺得得讓他們早些接觸人類社會。這些年來方子華把縣城打理得不錯, 辦了幾所學校。未炎便將兩個孩子送去了學校報道。學費方面是方子華和學校方面打的照面, 直接給免除了。

這兩個孩子和自己和銀發呆在一起, 畢竟是異類,未炎打算,讓他們在學校跟人類在一起,能養多一些人性, 將來長大了, 便也好步入人類社會,混一個不錯的地位。

學校的課上了不過三天,泰和泰安便有了很多問題。比如別人家都吃魚吃肉,為什麼阿孃喝血, 阿爸不吃飯,而他們也只是喝米湯?再比如, 別的孩子們都要過生日, 為什麼他們沒有生日?再比如, 別人家爸爸媽媽都相親相愛, 為什麼自家的阿爸阿媽, 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相互陪伴並沒有更多的激情?

面對這一堆問題,未炎選擇先解決其中最簡單的一個。那天赤霞被抓, 未炎從古雅師徒手上將她救出來的日子,未炎還約莫記得,大約是九月初六?給孩子們交代了他們的生日,並且許諾今年一定給他們補上一場生日, 未炎才好逃過了其他兩個,她想不出來該如何巧妙回答的問題。

泰和泰安得了生日的允諾,高興得緊,一時間也忘記了另外兩個。第二日,他們卻又蹦躂回來,問未炎,那阿爹和阿孃的生日又是什麼時候。

未炎出生的時候,人類大約還沒有年歷。而那齊國國師,倒是可以去問問。未炎胡編亂造,道是三月初九。他們暗自記下了,又被未炎支開去問他們阿爸。

銀發玄學命脈抓得要緊,自己的生辰八字絕不能輕易告訴別人,否則容易被用心不良之人利用,便也胡編亂造了一個,三月初九!

泰和泰安驚喜的發現,爹孃是同一天生日,還就在三天之後。兩人悄咪咪打了商量,三日後要給阿爹阿孃做壽,給他們二人一個驚喜。赤霞被邀請,一起幫忙準備壽宴。

泰和泰安為這事兒,還特地去街上的飯館子裡打了三天散工,賺了些錢回來,才能買得起生日蛋糕。他們用心給二人挑選了生日禮物,銀發頭發花白,泰安貼心地給他選了個新款的帽子。未炎夜裡身子總是發僵,泰和便買了床暖和的鴨毛被。

這兩樣禮物,二人怕是都用不上,可兩個孩子的心意,倒是讓未炎和銀發感動。這兩具半隻腳跨在棺材裡的屍體,能交出這樣善良用心的孩子們,兩人也頗感欣慰。

赤霞近日學了些新歌,唱給了眾人聽,氣氛便歡快了起來。生日宴在閣樓裡完美進行。太平盛世,未炎刻意控制了食量,沒有鮮血的滋養,只能勉強作笑。而銀發仍是板著一副臉不說話。可眼神裡卻透出幾分幸福的意思。

次日一早,泰安泰和一同去上學,可等傍晚的時候,兩個都沒有回來。他們平日裡就算調皮出去玩耍,也會在晚飯前趕回來。今日莫不是出事了?未炎心裡打鼓,銀發便徑直出門尋找。翻遍了整座城都沒見著兩兄弟的影子。還是赤霞,靠著氣息,聞到了些許線索。“在方子華那裡!”

未炎和銀發二話不說,飛身來了方子華的府邸。

誰知方子華早就請來了古雅師徒,在府裡佈下了捕屍陣法。銀發先察覺了不對,將未炎拉在身後,先去迎戰。

銀發自是記得這陣法,正是兩千年前自己寫下的,傳到此時,便到了白華和古雅手中。可捉住未炎之時,未炎天性天真,他不曾想旱魃竟是如此輕易地相信了自己,直到後來也從未用過這陣法。可兩千年前為了追隨未炎,他將自己屍化,現在這陣法對他的屍身也是有損的。以白華和古雅的道行,倒是應該傷不到自己。

入了陣,銀發才發覺不對,這陣法裡的符文,竟是用羅剎血寫的。除了自己,竟是還有第二個人,有這羅剎血?銀發騎虎難下,陣法將他團團困住,那符文上的血跡,正在炙烤著銀發的屍身。

未炎也察覺出來這陣法的厲害,在一旁看著銀發被困其中。看來這方子華是沖著自己來的,泰和泰安不過是當了誘餌和人質。這其中的原因,未炎也猜了個大概,遠至兩千年前的齊王,到先前的吳大勇,現在的方子華心中所想,便是忌憚自己會要奪他的江山。人類,真是可笑。

未炎看著銀發受苦,想著不能硬來,卻可以智取。吩咐一旁的赤霞,去尋他方子華的家眷。他能拿泰安泰和當人質,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正是多日沒有飽飲人血,今天看來可以大開殺戒了。未炎這麼想著,興奮起來,彷彿已經嗅到了血的氣息。

古雅正遠遠等著未炎入陣,感應到陣法被人闖入,古雅拿起身邊的紫劍,便飛身了過來。白華緊隨其後,如今這徒弟的法術已經遠在他之上,他也頗感欣慰。

到了陣前,古雅才發現不對,被困在陣內的,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師叔祖?羅剎血能困住邪物,可為何師叔祖也受限於內?古雅不明白。隱約銀發身上的陰氣,出現在了古雅的眼裡。古雅不敢相信,步步往後退去,“怎麼會?師叔祖?”

白華趕來,手中羅盤正在不停地抖動,眼前的師叔祖竟然成了陰邪之物?不怪乎他要追隨那旱魃為伍?

“師叔祖!”古雅仍是不願相信,對鎮內的銀發喊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銀發身上,正被古雅的羅剎血灼傷,絲絲冒著白煙,見那淚流滿面的古雅,嗅到了羅剎血的味道,“是你?”銀發沒有想到,時隔兩千年,自己屍化之後,便在世間消失了的羅剎血,竟然重回了世間。

未炎見著古雅師徒,便明白今天是誰做了那方子華的槍。飛身過去,一手掐住古雅的脖頸,將她帶出了都督府來。銀發還未來得及提醒未炎那羅剎血的厲害,便見兩人消失在了眼界。心中焦急,驅動法力要沖破這陣法。

白華頗有些心疼這師叔祖,“您這一身的屍氣,若是勉強沖陣,怕是會耗盡一身修為的!”

銀發不管,就算耗盡修為,兩千年前他欠了未炎的,也該是時候還清了!

古雅被未炎打落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星星點點沾到未炎身上。未炎的面板竟是生生被灼得疼!這樣的情形可是從來沒有過!怎麼可能會這樣?未炎松開古雅,看著自己身上因被灼傷而冒出的白煙,對地上的古雅道,“你的血?”

古雅捂著胸口爬了起來,“哼,我的血,就是制你的良藥!”古雅說著咬開指頭,在劍上用血畫了一道符印,揮舞起劍法,便向未炎殺了過來。

未炎忌憚她劍上的鮮血,便往後退去。今日只是要救兩個孩子,和她迂迴也是可以的。未炎一個翻身,回到了都督腹內。古雅哪裡追得上威嚴的步法,被遠遠落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