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不肯休爾舒時,瑜真只是憤怒委屈,倒並不傷心,只因她認為,傅恆沒有和爾舒圓房,至少在身子上是忠於她的,可如今,爾舒說她懷了他的孩子,傅恆的態度又模稜兩可,真相近在咫尺!她渴望知曉,又害怕聽到答案!但終究忍不住質問,

“那天你還跟芳落說,是在李侍堯府上飲酒!所以你到底在哪兒?做了些什麼?”

太夫人也怕這爾舒是為保命而胡言亂語,更怕爾舒真的懷了富察家的骨血,是以不敢輕舉妄動,必須弄個清楚,

“恆兒,你得實話實說,這可關繫到咱們富察家族的血脈啊!事關重大,不可混淆!”

此刻他已不敢去看瑜真,實在是無法面對,可又不能昧著良心說沒有碰她,畢竟落紅在那兒,就連孩子都有了,他該如何抵賴?無奈之下,傅恆只好道出實情,

“那晚……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意識突然很模糊,八成又被她下了藥!所以才……”

爾舒即刻否認道:“妾身沒有下藥,是九爺對妾身還有餘情,情難自禁!”

“這麼說,孩子真是你的?”此刻的太夫人也為難了,盡管她很討厭爾舒這個女人,可她如今有了孩子啊!而瑜真的委屈,她也懂,當須安撫,

“瑜真,額娘必須為大局考慮,不能殘害富察家的骨肉,爾舒的命,暫時留著,待她生下孩子,再行處置。”

那一瞬間,瑜真只覺周圍茫茫然,空蕩蕩,彷彿有很多人在說話,她聽得真切,卻又什麼都聽不清,孩子,圓房,死罪,活罪……

紛雜的言語,嗡嗡作響,一片混亂地撕絞著她的內心!

只有一個事實,清晰地烙印在她腦海:在她的孩子,被爾舒害死的那一天,傅恆又給了爾舒一個孩子!

多麼巧合,多麼諷刺!而這個男人,還口口聲聲的說愛她,說他對爾舒無情,沒有感情,如何下得去手?

只這一點,已摧毀了她所有的信任和倔強!她的堅持,辛苦查證,還有什麼意義呢?孕育子嗣,在太夫人看來,無比偉大,一旦有孩子作後盾,她再想要爾舒的命,便是不可能的了!

而她的丈夫,傅恆,就是那個賜予爾舒堅強後盾的男人!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一切聽從額娘安排,兒媳身子不適,先行告退。”茫然福身,瑜真的眸中已然失了光華,如死灰一般,麻木而空洞。

太夫人也曉得她委屈,並未強留,介於爾舒的人品太差,謊話連篇,太夫人還是命人去請大夫來確診。

爾舒忐忑不安,方才只是一時情急才沖口而出,其實她也不確定納泰是否真能讓她懷上孩子,倘若沒有,那她真的死定了!

傅恆想去追瑜真,太夫人讓他留下,說是等會兒還要看結果,下判決。

傅恆對此毫不關心,“額娘若是肯讓兒子下判定,我會將她立即處死!即便她有孩子,也是用卑劣手段得到的,我不認!”

“不可,若真有孩子,必須留她性命。”

早料到他母親會這麼說,視子嗣如命,傅恆才不願囉嗦,“額娘已做決定,我在這兒只是擺設!”

他不是不想爭取,只是自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明知道母親是怎樣的性格,再怎麼爭執,她都不可能允許他處死爾舒,

事分輕重緩急,與其在這兒耽誤時辰,不如趕緊去跟瑜真解釋清楚,爾舒的事,他會再想法子解決。

想通這一點之後,傅恆不再猶豫,也不管太夫人的呼喚,徑直轉身離開。

瑜真走得那麼快麼?他很快就追了出來,一路小跑,卻未見她人影,趕回昭華院,也未見她,傅恆心焦不已,生怕她賭氣出走,忙吩咐下人們四處尋找,而他則趕至大門處,

一問才知,瑜真才剛帶著芳落出了府邸!氣得傅恆火冒三丈,責問守衛,“你們怎麼能讓她離開?”

守衛也是為難,並不知曉裡頭發生了何事,“奴才們不敢攔九夫人啊!”

抱怨他們無用,傅恆不再廢話,即刻出府找人,想著她應該沒走多遠,就讓人分頭去找,

徒步行走的瑜真的確聽到了呼喚聲,她本是太過壓抑,一心想逃避,才會無意識的走出府,想一個人靜一靜,這些呼喚尋找令她很煩躁,更想逃離,

傅恆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在不遠處,瑜真實不想見他,恰在此時,她看到了一輛富察府的馬車,便上前相攔,那車夫嚇了一跳,趕忙停下,

“九夫人?”

車中人聞聲,詫異掀簾一看,果然是瑜真!見她面色不愈,傅謙問她出了何事,她也不回答,二話不說就拉著芳落要上馬車,

傅謙見狀,知她必是有隱情,也不再多問,搭了把手,拉她們主僕二人上來。

人剛坐進來,傅謙隱約聽到傅恆的呼喚聲,心生猶豫,莫不是兩人起了爭執罷,他這樣藏起瑜真,會不會不太好?

看出他的顧慮,瑜真只道無妨,催促著,“快走!我不想見他!”

“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