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呢,皇後出生普通商賈人家,識得幾個字罷了,和雅性不沾邊。自己一來就先是送糧立功,再是品茶回話落落大方,然後又送畫博聖心,臉蛋也比皇後漂亮,皇後多半是極有意見的。

王婧如打小盡聽的是贊美之聲,曉得自己樣樣都好,同宗的姊妹沒有不嫉妒她的,私以為皇後定也將她視作了勁敵。

晾了她一個時辰,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麼。

自小什麼都爭做第一,王婧如不服自己只是個貴人,既然對方要給下馬威,心頭便也將皇後視作了敵人。

“娘娘侍奉陛下辛苦,嬪妾等多久都是應當的。”話卻說得好聽,姿態也謙卑得很。

苗小柔見她這就做了婦人打扮,倒也聰明,知道戰時不可鋪張便只帶了簡單的頭面。人美,瞧著舒服。

只可惜她和她那個王家心術不正,不然勉強可以配得上她家乖孫。

“不必多禮,坐吧。”

這王貴人畢竟是會辦事的,一早來便送了她許多珍寶,苗小柔都收了,可她手上能拿出手的卻僅有一對入城時豐益王獻上的鐲子,取出來賜給了王貴人。

她其餘的值錢貨都給賣了填補軍餉,僅這一對玉鐲賜下去便顯得有些寒磣了。

那王婧如見賞賜只得一對手鐲,便更加篤定皇後不喜自己。說了會兒話,就推說身子不舒服,告辭回去了。

苗小柔看在眼裡,怎麼會瞧不出來王氏對自己有意見。她行商這些年最是有眼力勁兒的,當下便曉得,這王氏除了心術不正,更是個極有攻擊性的人。

於是吩咐德清,留意著倚欄軒的人。

至於白睢那頭,他正在書房盯著地圖深思。鎖著眉頭許久,終於動了紙筆下達了多份極其重要的軍事調令。

——各將領立即收兵,留萬餘人防守戰線,其餘人馬一概調轉馬頭,北上討伐郭賊。

這個時期,是極其艱難的時期。與夏國僵持不下,郭放則必定也到了需要做選擇的關鍵時間點,極有可能已經準備動兵捅他後背了。

那奉天帝被三面包了餃子,也極可能抓住機會浴血反擊。那麼他要做的,應該是停止進攻死守戰線,集中兵力去抵禦郭放。

就要入秋,糧食快要收割了。郭放本就扣著糧草一點點給他補給,往後肯定斷個徹底,這個時候他急需把糧草的問題也提前解決了,始終依賴王家終不是個辦法。

一個早就有了初步想法的決定,在他心頭拍了板——正好,可以給他家大彪添一次功勳。

“啥,去永州?”苗小柔鼓著腮幫子,差點噴了飯。

白睢點頭,一臉認真嚴肅:“這可能只有你辦得下來了,我的皇後娘娘。”

“去永州幹嘛?”

“搶糧。”

苗小柔怔愣片刻隨即悟了——自己家中從前做的是米糧生意,在這一行當裡頭熟人頗多。商人手上多少存糧是不會對外照實說的,特別涉及到官家要來買糧,若不想摻合黑生意惹一身腥,或者憑白被賒走一堆討回無門,那是能往少說就往少說。

但她去的話就不一樣了,她既是熟人又是皇後,若是許諾將來必有重謝,那些商家眼見能攀上八輩子攀不來的關系,必定上趕著立功,有多少便捐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指不定還會傾盡家財再去別處買糧送來,卯足了勁兒立個大功。

總之,不僅有了收糧的渠道,還能源源不斷。先堅持個一年半載,應當不成問題。

“咦,那你以前怎沒想到?”

白睢得意道:“先把郭老賊掏空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