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如成了白睢後宮的一員, 原因麼,還得從昨天說起。

這王婧如心思細膩,那日瞥見了桌上放著的那幅秋菊圖便留了意,回去住處後尋了幅春蘭圖出來,在昨天親自給白睢獻上。

原本來送糧的,卻隨身又帶了其他的畫卷珠寶之類,本就存了投白睢所好的心思,準備充分,能一擊得手也不奇怪。

昨日此女獻了畫後, 白睢雖不喜歡跟她有何接觸,但仍舊做做樣子留她說了會兒話,王氏又是個健談的, 約莫小半個時辰便容她退下了。誰知道今天早上便有流言傳出,說王婧如離開書房之時頭發散亂, 發釵脫落,肯定是陛下已臨幸了她。

“天地良心, 爺爺沒碰過她一根兒頭發絲兒!”白睢摸著自己胸口,對天發誓,絕對沒有鹹豬蹄子。

“那然後呢?”苗小柔慢慢悠悠扇著扇子。

“然後當然是讓人去查,又將她叫來問話。”

王婧如的解釋是,她養了一隻海東青, 與她十分親近,又通人性,偶爾還會與她玩鬧。昨日許是沒有及時餵它的緣故, 脾氣上來當空飛下來踩崴了她的發髻,還叼走了她的釵子。

一切都是誤會,解釋清楚就是了。

可那些傳言畢竟說得有模有樣,王氏的清白算是毀了,王家又廢了那麼大的心思給他塞人,白睢倘若非要扮演一個明白人,等於是跟王家撕破臉。他暫時還沒有實力去跟王家叫板,也就只好當了個冤大頭,將這王婧如收入後宮。

最終封的是貴人,賜居在偏遠的倚欄軒,連個嬪位都沒有,按規矩侍寢後會再往上提。可要白睢去跟王婧如過夜,不可能,除非他腦子給驢踢了。

苗小柔先前還想著王家可以一用,誰知道野心這麼大。也是呵,野心不大又怎會頭一個出手爭搶從龍之功。

看來她的確不該操心白睢後宮的事兒。

不管了不管了,太複雜,真的不管了。

苗小柔:“那現在怎麼辦,就把人這麼晾著了?”

白睢死命摳腦袋,暴躁得根本安靜不下來,奪了她的扇子給自個兒狂扇風:“我說這些老狐貍,送東西也就是了,還把女人送來送去。這哪送的是人,是女人的肚子,是屁股……嘔……不行,小爺犯惡心。”

白睢這小子,大約是男人裡頭的一股清流了。曾經嘴上說著將來要多少多少女人,美的乖的嬌的俏的瘦的胖的都要,渾話不斷,卻從沒有付諸行動過。

這仗打了大半年,每攻克一座城,當地官員十有八|九要獻美人。他一個不留,要麼放了,要麼全賞了屬下。許是跟她相處久了的緣故,白睢是甚少看輕女人的,提到這些蠅營狗茍,香豔故事,反而渾身不舒服,倒是感覺自己好像成了□□的小倌兒,一晚一晚賣下去,換點兒資本給自己個兒贖身。

他是信奉英雄的人,是有膽識親自上戰場真刀真槍幹的人,靠送女人往上爬是他極為看不起的手段,靠睡女人發家同樣是他不屑一顧的做法。那王家在他心裡,大概已經被劃入“利用完就可以扔了”的範疇。

苗小柔噗嗤笑了:“好了好了,知道你愛幹淨了。”

白睢虔誠地抱住她的手,生怕她誤會或是不高興了:“說的對,除了奶奶的屁股,其他人的我一個都不想碰。”

苗小柔收笑,一臉無悲無喜,少時,換了慈愛微笑:“乖孫,我覺得你今天的臉特別英俊,想摸一摸。”

“啪——”

今晚的對話,以一記響亮的耳光作為結尾。

次日又是不太平的一天,一夜過去白睢臉上紅腫消了下去,一大早就有急事去書房了,而王婧如也很早就來跟皇後娘娘請安。

不過她晚了一步,沒撞見想撞見的人。

苗小柔昨夜又給她的乖孫扇風到半夜,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飽,一不小心就晾了王貴人一個時辰。

“惜花早起愛月遲眠,本宮沒那麼多雅性,睡的早起得也晚,累及王貴人久等。”匆忙梳洗,推了早膳便來見新人了,開口一句自嘲算是捧一捧這位不得了的新人。

王婧如耐心倒也好,等了這麼久,不見一絲不耐煩。她見皇後一身鵝黃紗衣,妝容素淡,頭上僅插了一隻翡翠簪子,動作和緩地落座。觀面相便知是個隨和的,可聽對方的話,卻又好似在暗諷自己送畫之舉乃是附庸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