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那樣溫暖的目光,然而,任水韻此刻的感受卻是無比冰冷。

從頭到腳,徹頭至尾的,寒透了心。

任水韻待不下去了,她只能頻頻點頭,沉默以對,然後找了個向姜至聿道歉的藉口,便匆匆離開。

家人?她跟姜家真是一家人嗎?她與他們毫無血緣關系,個別差異一直都存在,即使她並不否認他們對她的好,但,這樣便算是一家人嗎?

馮阿姨一直試圖用家人的名義捆綁她,對她曉以大義,拐彎抹角的警告她,別對姜至聿産生兄妹以外的情感。

可為何這麼多年來,她始終無法將姜至聿當作兄長看待?

她對姜至聿……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忽然間,她自己也看不清,弄不明白了。

將車往路肩停靠,任水韻的視線一片模糊。

當她抬手抹去淚水,才發現前方不遠處的高聳大樓,便是姜至聿多年前購入的房産之一。據說,是準備拿來當新婚居住的房子。

任水韻呆坐在駕駛座上片刻,待情緒緩和下來,才拿出粉餅補妝,然後下車朝著前方那幢高階大廈走去。

警衛通報完畢後,任水韻被放行,她步入挑高近三層樓的氣派大廳,緩慢地打量周遭一圈,腦中想著姜至聿與未婚妻新婚燕爾的情景。

家人?她跟姜至聿真的是家人嗎?

……只能是家人嗎?

壓抑著胸中的不甘與不滿,任水韻搭上直達樓層的專屬電梯,來到擁有空中花園的頂樓。

她伸手拉開大門,果然沒鎖,某人早已恭候她的到來。

步入與客廳連結的開放式玄關,望著屋內挑高的寬敞空間,以頂級建材搭配一流設計所打造出的豪奢之所,她只想著,想要擁有這樣的家,究竟需要耗費多少金錢購得?

即使是她這樣年收入破百萬的網紅,要想買下這一層樓,恐怕都嫌吃力。

姜至聿光是靠著他那顆金頭腦,透過出手精準的投資,便能輕松買下這裡,甚至還有餘裕在世界各地置産,這樣的人生,這樣的際遇,只怕是她這種凡人無法想像,更無從學習複制。

任水韻站在正對客廳沙發的落地窗前,遠腆整座繁華城市,看得專注入神。

直至身後傳來沉緩的腳步聲,她方收回焦距,望著倒映在窗上的高大人影。

“你的未婚妻呢?”她轉過身,直接切入重點。

姜至聿一襲黑色緊身休閑衫,搭配同色系長褲,依然一身他習慣性的無趣打扮。

她始終不明白,那些追著他跑的名媛千金,怎有辦法忍受得了這個一絲不茍,永遠遵照一套標準走的無聊男人。

她也不明白,那麼多的男人,那麼多的吻,她獨獨只記得他的。

或許,是因為……那是她的第一次。第一次的吻。

初吻。

姜至聿奪走了她的初吻,而且是在酒醉的狀態下,不經大腦思考就奪走。

“你去過家裡?”

姜至聿執起手中那杯熱咖啡,輕啜一口,俐落短發散落在臉旁,看上去多了一絲平日少見的傭懶。

“廢話少說,人呢?”任水韻左右張望,在室內尋起其他人影。

“你是來解釋,還是來道歉的?”

“只要可以讓eien跟你順利結婚,要我幹嘛都可以。”

“包括讓你吻我嗎?”

任水韻楞住,轉眸望向用著認真表情,卻吐出荒謬問題的男人。

倘若換作是從前,她肯定會冷笑幾聲,跟他唇槍舌戰一番,然而思及方才在姜家的談話,她的心情極度惡劣,毫無興致。

她只想快點解決這場因她而起的鬧劇。

任水韻不耐煩地抿緊紅唇,水眸盈滿怒氣,說:“姜至聿,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你未婚妻人呢?”

“她回紐約了。”他慢悠悠地吐嗓,將咖啡一飲而盡,而後坐上能觀賞落地窗景的義大利真皮沙發。

“那給我她的電話。”任水韻朝他伸手索要。

好整以暇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壓根兒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