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罷。”西寧太妃的眉頭舒展開來。

門外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身著豆綠色纏枝褙子,杏黃馬面裙。容長臉兒,一雙笑眼,看起來分外可親。

花蕊笑道:“原來是容娘來了,畫像這麼快就織好了,可見容孃的手巧。”

容娘笑眯眯道:“這是第一幅成品,先拿過來給太妃看看,若是不滿意,我們重做便是。”

花蕊笑道:“若是連容孃的手藝都不滿意,這京城啊,挑不出第二個織的人了。”

西寧太妃也笑了笑:“花蕊,你去做些茶點來,芙蓉涼糕,我已許久未吃了。”

花蕊連忙道:“奴婢這就去做一些來,再泡一壺清茶。”

西寧太妃點點頭。

花蕊退出去了,又悄悄地在門邊站了一會兒,確定她們在討論繡像,方才放慢腳步離去。

容娘耳尖一動,輕聲道:“走了。”

西寧太妃撫摸著繡像中觀音慈祥的微笑,嘆道:“這就是我生的好兒子啊,在我四周,存了多少雙眼睛。我已不問事,他卻還防著我。”

這是王府的家務事,外人不便多嘴。容娘微微收斂了笑意,侍立一旁。

“妙玉如何了?”

“被放入一輛馬車,看那方向,是往大同去了。”

“繼續派人跟著,若能救下來,就放在安全的地方將養。”

容娘點點頭,這些年西寧王沒少做這種金屋藏嬌的事情,往往玩膩了之後便將女子棄若敝履。背棄的女子尋死者有之,瘋癲者有之。太妃起初還明著教訓王爺,王爺只是表面應承,背地裡依舊我行我素。太妃見西寧王心薄如紙,漸漸冷了心。

兩人對妙玉的事只談了兩句,便繼續品評繡像,待花蕊回來的時候,一點異樣也沒發現。

容娘笑:“民婦今兒有福了,能吃到花蕊姑娘親手做的芙蓉涼糕。”

花蕊擺上涼糕,道:“許久未做了,不知還合不合太妃的口味,太妃先吃一口,如不滿意,奴婢再重新做。”

西寧太妃指著花蕊對容娘道:“你瞧瞧你們,一個等著重新織,一個等著重新做,活像我是個惡人。”

花蕊忙笑道:“太妃是活菩薩,這京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算您真要讓我們重新來,我們心裡也是一百個一千個願意。”

“花蕊姑娘的嘴和抹了蜜一般,容娘自愧不如。”

西寧太妃嘆道:“若少了花蕊,我這裡不知缺了多少生趣。一見她,我就想,當初若是多生一個貼心的女兒就好了。”

“伺候太妃,這是花蕊的福氣。”

一抹笑意浮上西寧太妃的唇角,她柔聲道:“好了,這芙蓉涼糕現下正軟和,容娘,你吃一塊。”

容娘忙接過來,福身道謝,三人一處說話,倒是一副和氣融融的景象。

混沌中,妙玉彷彿斷了手腳,在黑暗中艱難喘息。掙紮了許久,才從昏沉之中醒來。明亮的光線毫無顧忌地灑下來,讓久居暗室的妙玉一時睜不開眼睛。

妙玉又眯了一會兒,才適應這光線。身下在晃動,她已經離開暗室,現在在一輛行駛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