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先過來的,倒說她幼稚,邢岫煙冷笑一聲。

“姑娘,姑娘,你怎麼把門上栓了,水燒好了。”

邢岫煙應了一聲,用眼神示意言泓從哪來的,就從哪裡走。言泓卻抱著手臂看著她,一副動都不想動的樣子。

這廝又來了,邢岫煙想起薛府的那一幕,心裡發氣。那天的帳還沒算呢,如今這情景,看來只得又添上一筆了。當初她怎麼沒看出來,言泓臉皮那麼厚,現在想後悔,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思緒流轉間,不覺後腦被人托住,唇上一溫。待她要惱,只覺一陣風吹過,房間裡已只剩下她一個人。

哼,等成了婚,我再連本帶利討回來。邢岫煙氣哼哼地想。

“姑娘,姑娘,你怎麼還不開門呢?”

“哦,我剛才睡著了,正挽發呢。”邢岫煙稍稍把頭發弄亂,一轉眼想到桌子上還有一籃子香梨,忙忙地把籃子藏在床下,然後才去開門。

篆兒一進門就朝著放衣服的箱籠走去:“姑娘,明兒你想穿哪一件?咦,我怎麼好像聞到了梨的味道?”

“怎麼會?”

“一定是的,我的鼻子不會錯。”

邢岫煙勉強笑道:“那一定是外頭飄來的。”

“那一定是買了一籃子梨,八成是楊嬸子的女兒,我曾聽見她吵著說想吃梨。”

“應該是了。”邢岫煙的聲音有點弱。

篆兒道:“姑娘想吃麼,我拿白糖糕去換兩個梨過來罷。”

邢岫煙連忙道:“你看這天色多晚了,你還要去串門子。再說,我想洗洗睡了。”

“噢,對了,水都燒好了,姑娘選衣裳罷,我去給姑娘放木桶洗澡。”篆兒一溜煙走了。

邢岫煙坐在床沿上,長長舒了一口氣。

忽地窗外傳來一聲輕笑,邢岫煙差點跳起來,咬牙道:“你,你怎麼還沒走啊。”

言泓在窗外露出半個身形:“走了就看不到你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原來是等著看我笑話呢,還不是拜你所賜。”邢岫煙冷笑一聲,從床底拿出一籃子梨,往言泓懷中一扔:“拿去,你的好意我消受不起。”

言泓看她氣哼哼的樣子,不禁一笑:“好了,是我的不是,請姑娘莫生氣。”說完還端端正正作揖,一副誠懇的樣子。

邢岫煙噗呲一笑:“篆兒等會兒不見我出去,又要疑惑了。我不同你說了,今兒乏得緊,洗完澡我要早點睡。”

“你過來。”

“你又想作甚?”

“你在想什麼?”言泓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我只是想送你一樣東西。”

佔了她兩次便宜,誰知道這一次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邢岫煙遲疑再三,言泓扶額:“這一次真沒騙你。”

邢岫煙斜眼看他。言泓無法,只得從袖帶裡拿出一根簪子,放在月光之下。

只那麼一瞬間,邢岫煙就被簪子吸引住了。這簪子通體瑩潤,簪頭雕了一朵雲中茉莉,簪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冷的藍色光澤。

“這是我自己雕的。”言泓的眼眸如月下平湖:“用的是北山冰泉裡的冰玉,戴在身上可去暑熱。本想給你做塊玉佩,卻不知怎麼地雕成了簪子。”

邢岫煙接過簪子,只覺得觸手冰涼,樣式精巧。“天都慢慢涼下來了,你卻送個去暑的。”她含嗔帶笑,反手將簪子插進發中:“好看麼?”

微風輕動,早秋的桂花似乎開了,幽幽地香。葉兒沙沙地響動,不是是否搖下零星碎光似的小花。

經過了炎熱的夏季,收獲的秋季,來臨了。

“好看。”言泓眸中平湖浸透了月光,波光蕩漾:“簪子好看,人也好看。”

“姑娘,你不會又睡著了罷?”

環繞在兩人之中的旖旎情思消退得幹幹淨淨。“走了,娘子。”言泓輕笑,帶走了一袖月光。

邢岫煙微微一笑,取下簪子放好,自去洗漱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甜食這幾章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