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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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猜,姐姐與我所說的,是同一件事?”
邢岫煙搖搖頭:“紋姐兒,我不知薛二爺是如何讓你答應的。我從未想過入薛家,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李紋笑意不減:“邢姐姐是在擔心我麼?初初知道二爺的心意,我的確生氣過,但是後面略想一想,就釋然了。姐姐這般品貌,二爺看上也是情理之中。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以後我們姐妹一同照顧老爺,互相扶持,就不寂寞了。”
邢岫煙忽地抬起頭來,直直望進李紋的眼底,那目光,似乎要撕破李紋語言的外衣,直看到她心裡去。
李紋有些招架不住,出聲道:“姐姐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紋兒,你這樣笑,不累麼?”邢岫煙聲音淡淡,卻穿過層層偽裝,吹進了李紋的心中。
李紋勉強道:“姐姐何出此言?”
邢岫煙從袖中拿出一張燙金的大紅喜帖,雙手捧到李紋眼前:“縣令夫人,這是我與未來夫君的喜帖。喜日定在一個月後,那時若是夫人有空閑,就來喝一杯水酒罷。”
李紋愣了很久,才明白邢岫煙說的是什麼。那張大紅喜帖的顏色是那麼奪目,刺得李紋眼底生疼。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是多麼可悲,可笑,可嘆。
一滴眼淚溢位眼眶,滴落在大紅喜帖之上。接著,越來越多的眼淚剎不住,接連不斷地往下掉,打濕了大紅喜帖。李紋徒勞地拿手去擦:“邢姐姐,對不住,我把你喜帖弄髒了。對不住,對不住。”
“傻紋兒。”邢岫煙把李紋擁在懷中,就像她還未出閣一般:“你不用跟我說對不住,你心裡苦,我知道。”
“邢姐姐,我的心像是被針細細密密紮過一般,可是我不能喊疼,我還要笑,笑得溫婉大度,笑得賢惠得體。我以為他不一樣的,為什麼,為什麼?”
“哭罷,哭罷,把一切都哭出來。紋兒,你記住,以後實在撐不住了,就到田莊來。我為你留個位置,你不用再偽裝地笑,可以自由自在地為自己而活。”
邢忠和覃氏盯著一屋子紮了紅綢的聘禮,手腳僵硬得像一個木頭人。董瑜和梁峒表面嚴肅坐著,內心忍不住笑了一通。這言總管藏得真嚴實啊,昨晚他們聽到言總管請他們做保人上門提親的時候,他們也是這個僵硬的表情。
最後還是媒婆笑嘻嘻打破僵局:“喲喲喲,兩位這是歡喜傻了罷。也難怪,言總管吶,人長得俊,身家豐厚,品行又是一等一的好。你們家岫煙,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修得這份緣吶。”
最後一個字拉長了語調,也拉回了邢忠和覃氏的神魂。覃氏拉一拉邢忠的衣角:“老爺,我好像在做夢,他們說言總管看上了煙兒,要娶她為妻。”
邢忠怔怔道:“我也做夢了,你掐我一下,我怎麼醒不過來呢。”
覃氏依言照做,這一掐下了狠手,邢忠差點叫著跳起來。他抹了抹眼睛,道:“沒消失啊,是真的。”
梁峒掌不住了,笑出聲來:“邢老爺,嫂子,言總管還等著你們回話呢。你們要是不應,我們就抬著東西走了啊。”
董訓難得在一邊幫腔:“走了走了,等著嫁給言總管的姑娘,可以從田莊大門排到保定城外呢。”
兩人站起來,抬腳要走,卻見邢忠撲了過來,抓住兩人的一邊袖子,忙忙道:“別走別走,我們答應,我們都答應了。”
覃氏站在最大的一個箱籠之前,也笑道:“我們應了應了。我早就看出來,煙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那麼,我們就商量一下下月的具體事宜,時間很緊迫,要辦得大氣體面,現在就要張羅起來。”
邢忠與覃氏只覺得像是被上天砸了一個大餡餅,噴香噴香的,哪裡會有異議,只一味地點頭應允。恨不得明日就把婚事給辦了,省得會發生變數。
一屋子人一商議就是一個早上。等邢岫煙回來的時候,正碰上邢忠夫婦將保人和媒婆送至門外。梁峒笑道:“喲,是新娘子回來了。”
邢岫煙聞言紅了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立在一旁窘迫至極。還是董訓道:“你這人,小姑娘面皮薄,這句話,留到一個月以後說。”
“一個月嘛,不遠,不遠了。一眨眼不就到了麼。”
董訓道:“行了,別在這杵著了,手頭上一堆事要辦呢,就怕你恨不得分出三頭六臂來做。”
“知道了知道了,先把大事理順了,細枝末節就好辦了,不用你催,我也明白時間緊迫。”梁峒把臉一皺,與董訓一面說,一面並肩走了。路過邢岫煙身邊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嘿嘿一笑,惹得邢岫煙只匆匆一福就別過臉去,臉如火燒。
“煙兒,你還站在門外做什麼呀,外頭太陽大,小心曬壞了啊。你渴不渴,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麼?”邢岫煙一抬頭,就看到了邢忠和覃氏殷勤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