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紋與三位客人去花園的路上,恰好碰上了剛剛到來的淩氏母女。丁淩兩傢俬底下有結親的打算,丁大奶奶兩妯娌自然與淩夫人聊到了一處。

李紋正想與邢岫煙獨處,看到這情景,樂得不去打擾,只叫下人們注意聽客人的吩咐,切莫怠慢,有事便去報她。

細細囑咐了一遍,李紋便拉著邢岫煙轉過密密青影的長廊,來到紫薇花下。這株紫薇花明顯是經過精心照料,雖然說是移植過來了,卻開得極好,一朵一苞盡態極妍,熱烈而美麗。

邢岫煙不禁嘆道:“好一株紫薇花。”

李紋得意道:“這株花是我一眼看中的,旁人都說移過來的花木長不好,我偏不信。你看,這不是活了?花木有靈性,它知道你對它好,就會回報你。”

邢岫煙一笑:“紋妹妹有心了。”

李紋折了一朵開得正盛的紫薇花,拿在手中把玩:“邢姐姐,看來你在田莊過得很自在麼,都忘了我們姐妹了。我與姐姐成親,你竟然都不來,好狠的心。”

邢岫煙解釋道:“紋妹妹,自我進田莊,出了不少事,這其中曲折,只怕你聽了只當是聽戲呢。”

李紋來了興致:“哦,你快說與我聽聽,若是真的曲折離奇,我就原諒你。”

兩人在花蔭下就坐,就著一壺清茶分享故事,李紋自幼長在深閨,平常不過是繡花撲蝶,出閣之後,接觸的也不過是內宅的各種事務,哪裡聽過這些案子,不知不覺停下了喝茶,定定地看著邢岫煙。

正聽得入迷,忽見春豔過來道:“二奶奶,夫人過來說,女客都差不多到齊了,請二奶奶前去主持。”

李紋呀地一聲站起來,道:“看我,就這麼忘了正事了,真是該打。”

春豔掩嘴笑道:“二奶奶,夫人一直在招呼各位夫人姑娘,不會怠慢了客人。”

“母親怎麼不讓你來找我?”

“夫人說二奶奶與邢姑娘久別重逢,讓你們說說體己話再過去。”

“邢姐姐,我們過去罷。”李紋心下稍安。

邢岫煙笑:“紋兒,梁嬸子疼你呢,你們一家和睦,和和美美,真是羨煞旁人。”

“姐姐別打趣我。”李紋道:“你呢,就快及笄了,伯父伯母開始給你相看沒有?”

宴席已經近了,遠遠可以聽到人語。邢岫煙不欲再多說私事,略略含糊過去。

“喲,縣令夫人珊珊來遲了。”有女眷笑道。

“是我的不對,讓大家久等了。”李紋大方一笑,熟練地遊走在眾人之中,說笑寒暄。

淩夫人的目光落在邢岫煙身上,笑意漸深,真是想不到啊,這位邢姑娘著實是深藏不露,居然與新來的縣令夫人熟識,不簡單啊。當日老爺答應幫助她還梁婧清白,真有先見之明。與這位邢姑娘交好,一不小心就會有驚喜。

淩霜接到母親的眼色,會意地點點頭,對邢岫煙笑道:“邢姐姐,幾日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淩姑娘安好。”邢岫煙道:“姑娘笑話我了,淩姑娘這一身,光彩流溢,才叫人移不開眼去。”

淩霜今兒穿了雲霞錦做的新衣裙,顏色由深到淺,隨著光線變換出層層紫色,甫一出現,就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邢姐姐喜歡麼,我那裡還有一匹藍色的,顏色正襯邢姐姐。”

“說什麼呢?”李紋笑著過來道:“說完了就請去聽戲罷,鑼鼓都擺好了。”

邢岫煙與淩霜笑著應了,邢岫煙暗暗舒一口氣,田莊還欠著淩府一個人情。淩家人的熱情,會讓她緊張。

花旦唱到一半,李紋起身去更衣。邢岫煙閑閑地磕著瓜子,與旁邊的丁湄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旁邊伺候的薛府小丫頭看到邢岫煙的茶杯空了,殷勤地想給邢岫煙再滿上,未曾想到手一滑,茶壺裡的水濺出來,打濕了邢岫煙的鞋襪。

小丫頭臉都嚇白了,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蹲下道:“邢姑娘,奴婢幫你把鞋擦幹淨。”

邢岫煙看這小丫頭比篆兒還小,才留了頭,身形面容尚稚嫩,於心不忍:“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