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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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煙嘆道:“你不是生病就是中毒,難道真像書裡說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勞其筋骨?”
“也許罷。”言泓道:“記得有一次傾盆大雨,母親揹著熱毒發作的我去尋入塵道長醫治。明明是白天,卻暗如黑夜。我實在支援不住了,一度要放棄,你猜,是什麼救了我?”
“難道是冰泉老人從天而降?”邢岫煙胡亂猜測。
“不,是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
正說著,忽見出雲一溜小跑過來了,言泓不悅地看著出雲,出雲委屈地比劃,董副總管和董瑜來了,要不,他才不來打擾呢。
言泓站起來,順手也把邢岫煙拉起來:“你在屋外等我罷,我先去交代一些事情。”
邢岫煙點點頭,言泓又道:“出雲,把馬牽回馬廄。”
這下,墓碑前只剩下了邢岫煙一人。邢岫煙轉了一圈,索性又回到原來的地方坐下。想象著言泓的爹孃,是什麼模樣?
生兒肖母,言泓的母親,應該有著一樣熠熠的星眸,入畫的容顏。而性子卻不像言泓那樣冷淡,爽利俏皮,內裡堅強柔韌。這樣的女子,也許在人群中不是最耀眼的,但自有一番芬芳,著實討人喜歡。
也許入塵道長與冰泉老人,對著言泓的母親,自有一份難以言說的心意,才會不辭辛苦,盡心盡力救治言泓。邢岫煙不由自主地勾畫出一部江湖兒女的情感糾葛,愛恨情仇。
正胡思亂想之間,一根枝丫啪的一聲斷了,落在邢岫煙的頭上,像是在指責她再編下去。邢岫煙抬眸,兩座墓碑靜靜地看著她,她一激靈,腦中的曲折情節消失得一幹二淨。
“那個,伯父伯母,我再也不瞎編了,你們別生氣。”
遠遠地,只聽得幾聲人語響,邢岫煙起身去看,原來是董叔父子出來了,他們交談著離開,沒有注意梨園深處的邢岫煙。
邢岫煙把目光從兩父子的背影收回來,恰好看到出雲在向她招手。邢岫煙拍拍裙子上的落葉和草葉,走到出雲面前。
出雲指了指屋裡,邢岫煙道:“泓哥讓我進去?”
這一聲泓哥讓裡面的言泓聽見了,心中甚是愉悅。一開始有些羞於開口,現在不是叫得自然了麼。看來以後再改一次,也是使得的。
正想著,邢岫煙已經進來,一雙美眸落在言泓手中的盒子上。盒子只有巴掌大小,雕著精緻的葡萄花鳥紋,看起來有些陳舊,應該是有些年份了。
言泓將盒子遞給邢岫煙:“這是給你的,等你回到田莊,再開啟。”
神神秘秘的,邢岫煙嗔了他一眼,接過來。言泓又道:“行李出雲都收拾好了,我馬上要啟程。我不在的日子裡,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麼快!”邢岫煙心頭泛酸,但她知道此行關乎言泓的性命,出雲的迫切是對的,她再怎麼滿懷離愁別緒,也只能按捺住。
只不過是一個月而已,眨眨眼就過去了。她深深地看著言泓,盡量不讓言語之間透出傷感來:“你自己還帶著毒呢,反倒關心起我來。你就放心去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言泓眼底泛著點點微光,不由自主地撫上邢岫煙的臉頰,兩人的目光相遇,化作流水淙淙。流水經過春花出綻,春林初盛的山林,有一兩點落花飄於水上,花香滲入水中,醉人心脾。
邢岫煙的眸子似被流水落花洗過,水潤清亮,她微微側頭,靠在言泓的肩膀上:“早去早回,我要看到一個健健康康的你。”
言泓心有觸動,一個吻,輕輕落在邢岫煙烏黑柔滑的發頂。時光潺潺流,他多麼希望,能一瞬白頭,永不分離。
馬聲嘶鳴,兩輛馬車同時離開梨園,背道而馳。其中一輛馬車一路駛回康平田莊。
一身疲憊的邢岫煙回到冷冷清清的家裡,只覺得身上的每一處都累得發沉。她顧不上其他,回到房間裡,略略洗漱,換上半舊的家常衣裙,就倒在床上。言泓給的盒子放在枕邊,邢岫煙並不急著開啟,而是摩挲著盒子上的葡萄花鳥紋,微笑著睡著了。
“姑娘,姑娘,你可回來了!快醒醒,快醒醒呀。”
迷迷濛濛之中,邢岫煙知道篆兒在喚她,但是眼皮仍舊沉沉的,睜不開。她迷糊著說:“篆兒,沒事就讓我多睡一會兒。”
“姑娘,是有事啊,出大事兒了。”
邢岫煙掙紮著睜開眼睛,道:“有什麼事兒不能明天再說?”
篆兒滿臉的驚慌撞進來:“是婧兒姑娘,婧兒姑娘她跳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