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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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煙的瞌睡蟲霎時間跑得無影無蹤,一下子站起來,身上的薄被滑落在地也沒發覺。
這個訊息,如同當頭被澆了一桶冰山上的雪水,冰冷浸骨。
篆兒看到姑娘眼睛發直,連忙道:“不過,很快被救上來了,她還活著。”
瞧這說話大氣喘的,嚇死人了。邢岫煙的心頭暫時回溫,一面穿上外裳一面道:“快,幫我梳頭,我要去看婧兒。”
篆兒依言上來伺候,嘆道:“婧兒姑娘命太苦了,怎麼會碰上這種事呢?”
邢岫煙道:“她遭遇了什麼,為何忽然想不開。你把你知道的,細細告訴我。”梁婧是個愛笑,樂觀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事情糟糕到一定程度,她是萬萬不會尋短見的。
“我只知道個大概。”篆兒道:“婧兒姑娘和殷兒姑娘前天夜裡結伴去夜市玩兒,不知怎麼走散了。只有殷兒姑娘回來了,梁家找了婧兒姑娘一整夜,都沒有找到。後來第二天,婧兒姑娘她,她是被淩大公子的馬車送回來的。”
邢岫煙一時說不出話來,淩雷的花心在保定是出了名的。他流連青樓也就算了,竟然把魔爪伸向了良家女子。
“出了這麼大的事,淩府和梁家怎麼說?”
篆兒梳頭的手一頓:“梁副總管氣得都快瘋了,要沖到淩府為婧兒姑娘討回公道。被梁公子攔住了,梁公子讓梁副總管照顧婧兒姑娘,自己去了淩府,好像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婧兒姑娘出事以後就不吃不喝,不笑不哭,像是沒了魂魄的木偶人。今兒一早,趁人不注意,她就跳井了。還好楊桂嫂子經過,救了她。”
說話間,一個簡單的發髻已經挽好了,邢岫煙沒有戴任何簪環,急匆匆出門。腳才垮出門檻,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停住了。跟在後面的篆兒差點撞上她的後背。
“哎喲,姑娘,你怎麼不走了呢?”
“等等,淩府的姑娘公子並沒有在馬車上留下特殊記號的習慣,為什麼說是淩大公子的馬車送婧兒回來的?”
“篆兒不知道啊。”篆兒愣了一下,道:“不知是誰先喊出來的,然後大家都傳開了。”
邢岫煙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折身往梁家去。
梁峒坐在門邊抽水煙,臉上失去了原本輕松悠閑的神色,麵皮似乎承受了不一般的重量,垮垮地往下垂。他呆呆地看著角落裡一小撮長老的苔蘚,那苔蘚青中帶黑,幽幽的似乎長出了觸角,直直伸到他心裡去。
他忍不住抖了抖。
“梁副總管,你還好麼?”一道聲音柔柔破空而來,像是陰霾烏雲中透下來的明亮陽光,驅散了苔蘚觸角。梁峒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眸。邢岫煙一身素色衣裳立在面前,目光中滿是擔憂。
梁峒把水煙往地上一磕,倒出黑乎乎的煙灰:“去看看她罷。”
“梁叔莫急,總會有辦法解決的。”邢岫煙安慰一句,提步入內。房間裡暗沉沉的,所有的窗戶都關得很緊,一絲風都吹不進來。邢岫煙推開梁婧的房門,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分別不過兩三天,梁婧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原本豐盈紅潤的面頰蒼白無力,圓黑的大眼睛失去了機靈的神采,魚目一般盯著頂上的承塵,一動不動。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婧兒麼?
酸澀的淚意一下子湧上來,邢岫煙背身擦去了滴落的淚珠兒,笑道:“婧兒,我回來了。”
梁婧直愣愣的眼珠轉了轉,目光落道她身上:“邢姐姐?”
邢岫煙走到床邊,把她冰涼的手握住:“婧兒,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梁婧幹涸的眼底聚起濃厚的水霧:“我怎麼還有臉活著呢,所有的人都會笑話我,爹爹哥哥也會因我蒙羞。”
邢岫煙道:“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過錯,不該讓你一個人承受。你死了,淩雷並沒有損失,梁叔卻永遠沒有了女兒。”
梁婧抽噎兩聲,把頭埋在手臂之中,痛哭出聲,成串的淚珠從她的指縫中滴落下來,打濕了被子上繡的黃鶯兒。
邢岫煙靜靜等著她發洩完,柔聲問:“來,把那天晚上的情形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淩府。
淩霜躡手躡腳地趴在窗外偷聽,大哥和梁家小妹的事情一出,父親怒不可遏,大哥啊,要倒大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