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泓的身影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邢岫煙咬咬牙,再道:“言總管,你這般做,有違君子之道,會遭世人嗤笑。”

世人可懶得管他和她之間的事呢。言泓不回頭,不回答,不放手。

手中的力道不松反緊,邢岫煙又窘又氣,臉上漲得通紅。她咬得後槽牙都疼了,終於爆發:“言泓,你這算什麼,給我放手!”

此話一出,言泓徒然鬆手,邢岫煙一下沒了人拉著,往後倒去,眼看就要摔下斜坡。一直手繞過她的腰間,穩穩地托住,言泓的面龐停在上方,眼含笑意。

“怎麼,不喚我言總管了?”

兩人呼吸可聞,言泓甚至可以看得清邢岫煙每一根眼睫的弧度。這濃密的眼睫顫了幾下,濕潤了。

“言泓,你欺人太甚!”邢岫煙推開言泓,退了好幾步方站定。雲嵐密密聚集,終於凝出一滴晶瑩的淚珠兒,沿著她清麗的臉頰流下。

言泓看著邢岫煙掛在腮邊,將落未落的晶瑩淚珠,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從來沒有哄過生氣的女孩子,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猶豫間,邢岫煙已經抹去腮邊的淚珠,噔噔噔往回走了。

言泓像是定身術忽然被解開似的,三步兩步趕上了邢岫煙,再次將她的手握住了。

邢岫煙大怒:“言泓,你要戲弄我到什麼時候!我邢岫煙也不是好欺負的,你再不放手,我讓你好看!”

言泓輕聲道:“我並未戲弄你,你看,前面就是我們要尋的花樹了,原來紅色的是花,不是葉子。”

邢岫煙往前看,果然的,一片綠色之中,一株紅色花樹亭亭而立,花朵大如碗,紅似火,彷彿要在一個夏季,把生命燃燒殆盡。

花枝上藏著一隻黃色羽毛的小雀兒,悄悄探出頭好奇地看著來人。

“真漂亮啊。”邢岫煙看著綻開的花樹,喃喃道。言泓微微一笑,牽著她來到花樹下。摘了一朵半開的紅花,簪在她的鬢邊。

邢岫煙面染虹霞,再一次甩開了言泓的手。

“真漂亮啊。”言泓學她說話。

邢岫煙眉頭一皺,眼看又要生氣,言泓道:“我在昏睡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我心裡很慌張,怕你出事,你快點好起來,行不行?我心想,不能讓她傷心難過,於是我就好了。”

心尖如同草間滴下一滴水珠,顫了顫,邢岫煙偏過頭去:“你是在做夢,那不是真的。”

許久沒有回答,邢岫煙忍不住抬眸望去,言泓近在遲只,那一雙眼眸,將她牢牢鎖住。

“岫煙,你可有心儀之人。”

時光如水,潺潺地往後退,邢岫煙像是回到了那密林的月色之下,兩人相對的時刻。她在沉浮的海潮裡,伸出手,勉力去觸碰那醉人的星海。

“我心儀的人,是你啊,言泓。”她聽到自己的心,給予她真實的回答。

一片紅色花瓣從她眼前落下。密林月色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樹燦爛的紅花,紅花之下,是言泓含笑的眉眼,如詩如畫。

“我亦是如此。”

眼中一熱,似乎一樹的紅花在一瞬間全然綻放,直燒到眼前來。邢岫煙承受不住這份熱烈,輕輕閉上眼。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在她閉目的一剎那落在她的眼簾之上。邢岫煙猛然睜開眼睛,晶瑩一片。

“言泓,你說的是真的,不是戲弄我?”

言泓深深地看她:“岫煙,我亦是如此。”

“那麼,董副總管找到我們之後,你為什麼判若兩人?”邢岫煙問。

言泓收起笑意,回答得極為認真:“我問了兩次,你皆不應,我以為你心有所屬,我說的話令你難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邢岫煙忙道:“我沒有,只是,只是你乍然問起,我一時之間,難以啟齒。”

言泓笑了,如雪山消融,春花初盛。邢岫煙還未來得及回以一笑,已被言泓擁在懷裡。男子的氣息包圍這她,她聽到兩個人的心跳,一剛一柔,漸漸地合到了一處。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啦,表白啦,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