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風揮揮手:“用得著的時候,自會派人去找你。如今你家夫人身體不適,你先回去伺候罷。”

話已至此,綠水只好咬牙磕頭告退,暫時把報複秦可淑的心思收了。

梁峒一瞬不瞬地看著剛進來的仵作,程風似笑非笑地看著梁峒,梁峒猛醒過來,道:“大人莫怪,梁某這就回避。”

等梁峒走了,程風對仵作道:“驗屍的結果如何?”、

仵作道:“秦副總管身上有大小十五處於痕,脖子上兩道青紫掐痕,胸前還有一處胸前的致命傷,看起來是被尖銳的東西刺進心脈形成。死者口鼻之中有淤泥,小人猜測是被刺之後未完全斷氣,掉到河裡最終溺亡。”

“這秦暮,死得還挺曲折,”縣令道:“仵作,先把屍首搬回縣衙。告訴外面的官差,一有董瑜的行蹤,立刻來縣衙報我。”

今天天剛亮就有人來報案,他困得要命,得回去睡個回籠覺。程風在無人處伸個懶腰,一撩袍子回衙門去了。

梁峒在田莊外恰恰趕上正要上馬車的程風,遞上一罐上好的西湖龍井。程風掂了掂茶罐子,笑納。

送走縣令,梁峒負手走回大堂。董嬸就來了,一向平整光潔的發髻有幾絲雜亂,可見她此時的焦急心情。

“梁副總管,縣令大人怎麼說。”

梁峒道:“大人只是找邢忠和綠水問了些話,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董嬸上前道:“梁副總管,你也算是從小看著瑜哥兒長大的。瑜哥兒雖然牛脾氣一上來,就有些不管不顧。但是殺人的事情,他絕對幹不出來啊。”

梁峒摸摸頭發:“光是我們相信沒用啊。”

董嬸道:“我去找縣令大人。”

梁峒連忙攔住她:“嫂子,你是急糊塗了。去找縣令大人做什麼,縣衙是要看證據的,你有麼?”

“難道就這麼眼巴巴等著?我們家世代本本分分做人,可擔不起殺人的罪名。”

梁峒道:“為今之計,是先找到瑜哥兒,說清楚事情的經過,才能洗脫嫌疑。”

董嬸腳一軟,靠坐在桌子上:“平日裡他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這孩子,到底去哪裡了。”

梁峒勸慰道:“嫂子你且寬心,我已經派人去找言總管和董兄回來了。”

董嬸眼睛一亮,董訓回來,她就有主心骨了。有個男人在,總比她一個婦道人家到處奔走的好。

程風剛回到縣衙,還未安安穩穩坐下來扇一扇風,聽得有人小跑進來報告:“大人,言總管來了。”

程風輕嘆一口氣:“不是出去收賬了麼,回來得倒快。”

話音剛落,一身淡青長袍的言泓走進來,沒有一句寒暄的話,徑直問道:“現場發現了什麼?”

對於這般無禮的舉動,程風身為縣令,毫無怒意,像是見慣的似的,道:“坐罷,我正要喚勘察現場的人來詳細報告呢。”

言泓上前,與程風隔著案桌坐著,程風偏頭道:“聽說你去收賬的地方盛産蜜棗,你嫂子唸了好久了。”

言泓淡淡道:“已經賣了兩罐,就放在馬車上,你差人去拿便是。”

程風笑道:“言泓就是言泓,總是心細如發,幹練老成,怨不得穩坐康平田莊第一把交椅。”

“不敢和您比,”言泓道:“您是地方上的第一把交椅。”

程風摸摸鼻子,言泓又道:“勘察現場的人呢?”

程風吩咐左右:“去,把關捕頭叫來。”

很快,一個四十多歲的方臉男子匆匆進來,對言泓的在場毫不意外,行禮道:“大人,言總管。”

“說說罷,”縣令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道:“發現了什麼?”

關捕頭道:“湖邊濕地上有不少劃痕,應該是秦暮呼吸不暢之時劇烈掙紮所致,現場除了秦暮的腳印,沒有留下別人的,看來兇手心思倒是細。但是--”

關捕頭的面上露出貓一樣的笑容,道:“也許是也太黑,或是心太慌,還在草叢下的淤泥留下了大半個,我已命人連腳印帶泥土鏟回來了。”

程風目露贊許,關捕頭幹這行幹了許多年,做事還是非常令人放心的。

“還發現了什麼?”

關捕頭道:“暫時沒有了。”

言泓站起來道:“走,帶我去看看那個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