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麻煩來兩籠小籠包。”早晨天矇矇亮的時候,王雪淵清脆的聲音在一個賣早餐的小攤販前響起。

王雪淵手裡拿著用廉價的白色塑膠袋裝起來的二十個小籠包,穿過狹窄逼仄、幽深而潮溼的弄堂,無精打采地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著。

這是新學期開學以來,王雪淵第一次回家。

以前,家裡面有自己的母親和王雪淵相依為命。自從王雪淵的母親去了以後,王雪淵徹底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沒有人管沒有人問,是多少處於青春期孩子的願望啊?但是,王雪淵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她想要有個人牽掛自己,有個人讓自己牽掛。

如今,王雪淵和她的母親天各一方,她依然很牽掛她的母親,甚至比王雪淵的母親活著的時候,思念更甚。

不知道遠方的母親,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對王雪淵的衣食住行牽腸掛肚。

母親生前,最愛吃巷子口那家的小籠包。所以每天早上,王雪淵都會到巷子口那家買賣早點的小攤販處買兩籠小籠包。

一袋給母親,一袋給自己。

這樣的一件小事情,因為不間斷地重複,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王雪淵的一個習慣,而且還是一個改不掉的習慣。

所以,儘管母親不在了,王雪淵還是和巷子口的那個老大爺說:“老闆,來兩籠小籠包。”

王雪淵推開家裡陳舊的房門,一股發黴的味道撲面而來。儘管王雪淵已經把家裡所有的窗戶開啟,通了一整夜的風了。但是房間裡那股因為長期沒有人住,發黴陳舊的味道還是揮之不去。

在王雪淵開門的瞬間,一股穿堂而過的風,把王雪淵乖巧地覆蓋著額頭的齊劉海吹得一片凌亂。露出她稍微有些紅腫的眼睛。

溼漉漉的,如同一條積蓄滿清澈河水的河。風一吹,泛起一層層的漣漪,暴露出隱藏在海水不同層面裡,不同程度上的悲傷來。

沒有了母親的家,不過是一個陳舊發黴的老房子。

王雪淵順手關上了房門,早晨微微的寒意瞬間被阻隔在門外。沒有開燈的老房子裡,在早晨的光線還沒有來得及照穿所有事物的時候,獨自沉默地黑暗著。

王雪淵把手裡的小籠包隨手放在一張上了年紀,風一吹就吱吱作響的木桌子上。然後站起身,關上了家裡所有的窗戶,包括沾惹了塵埃褪了色的舊窗簾。

濃郁的黑暗中,空蕩蕩的老房子和王雪淵空蕩蕩的內心寂寞相對。

儘管王雪淵的肚子很餓,但是她沒有開啟那袋打了個活結的廉價塑膠袋。

雖然很餓,然而對食物卻沒有任何的慾望。這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了王雪淵的常態。

眼下的老房子,是王雪淵的外祖母留給她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