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他遇見她,她點了什麼咖啡,他都偷偷記著。

但每一次,他都不說。他的喜歡,從不比她少。

顏春曉忍不住淚流滿面。

蔣靜伸手,握住了顏春曉的手背。

“春曉,別太討厭他好嗎?就算不能喜歡他,也希望你別太討厭他。他那麼喜歡你,你的討厭會擊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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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春曉與蔣靜見過面之後,一直深陷在自責的情緒裡難以抽離。她很討厭自己,討厭自己沒有經歷許易的經歷,但卻高高在上地指責他變了。

其實她早該看出來的,從許易對白臻的態度而言,他應該比所有人都痛恨自己的改變,而他之所以掩飾、逃避甚至否認,是因為他難以放下自尊和麵子。

他和白臻一樣,需要有人拉一把,才能走出過去的泥淖。

或許他再也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但顏春曉希望,他能永遠記得自己原來的樣子。

白臻醒後,顏春曉去醫院看望了她。

一開始,白臻拒絕見顏春曉,顏春曉不死心,接連幾天都去醫院,最後在醫生的幫助下,她才順利見到了白臻。

白臻身體恢複的不錯,只是精神一眼就能看出病態。

“為什麼要見我?”她的語氣疏離,仍有敵意。

“我能不能請你原諒他?”顏春曉開門見山。

白臻反應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這個?”

“我沒有資格和你說這個,但我有資格原諒你。白臻,我差點命隕你手,可我原諒你,這次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你能不能接受我的請求,原諒他。”

白臻沒想到顏春曉會忽然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這麼低,可即便如此,她依然狠心地別開了頭。

“我不需要你的原諒。”她說,“我的人生已經毀了,我不在乎多一次牢獄之災。”

“那衛平呢?”顏春曉繞到她面前,直視她的眼睛,“你就不在乎他的人生會不會因為你而被毀嗎?”

白臻的眼眶微微泛起了紅,可嘴上仍然倔強:“我不在乎,誰讓他愛上我。”

“你可真自私。自己受過傷害,這不是肆意傷害別人的理由。”

“這是他的選擇。”

“你也可以有選擇。前半生你活得很被動,可後半生怎麼活完全取決於你自己的選擇。”

白臻摩挲著手腕上的疤痕:“我對這個欺軟怕硬的世界沒有任何留戀。”

“這個世界欺軟怕硬,你不也一樣嗎?”

白臻眯了一下眼。

“不是嗎?那你為什麼不對付湯臣和孫輝,卻死咬著許易。”

白臻忽然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你心裡明白的,縱然許易有錯,但罪魁禍首不是他,你對付不了湯臣和孫輝,甚至連他們的蹤跡都無法得知,但你又有滿腔怒火需要發洩,所以,你便找到了許易,許易比你想象的好欺負,因為他一直在縱容你。”

“你閉嘴,他不是縱容我,他只是問心有愧。”

“是的,他問心有愧。”顏春曉的語調緩過來,“他問心有愧說明他還有良知。你是打算攥著他尚存的良知和他一起一輩子困在過去的泥淖裡嗎?”

白臻瞪著顏春曉,眼裡已經湧出了熱淚。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理解你的不甘心,如果你不甘心,就找合理的方式去上訴去給自己抗爭,而不是這樣以毀滅自己的方式。你不能因為別人犯的錯懲罰自己一輩子。你還有愛你的家人,你還有衛平,一個人愛你愛到願意為你鋌而走險,願意和你一起下地獄,這樣的感情,是多少人傾盡一生都遇不到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白臻還在重複著這句話,但語氣已經不似之前那樣激烈了。

“白臻,原諒許易,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他不是個壞人,至少,曾經不是。在那個十字路口,他也是被逼無奈,如果他有選擇,他一定會選擇站在你這邊。”顏春曉握住了白臻顫抖的手,“請你原諒他,只要你願意放下,我一定會幫助你的,我一定盡我最大所能幫你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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