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浪由衷道:“謝謝你。”她還是那是那樣的性格,他只是說了一句話,她便善解人意地說了所有。

“你接下來找到安頓的地方了嗎?”沈淩月問。

“嗯,已經找好了,暫時去做一份我非常喜歡,也很有意義的新工作,也許將來還會回k師吧。”鄒浪不能告訴她禦井堂沒有死,目前的訊息只能透露這麼多。

沈淩月表示理解,在這朝不保夕的末世,每個人都很難給自己的進行長久的生活規劃。然後她想起了什麼起身道:“我在這邊留了一瓶紅酒。這個時候,再和老同學喝上一杯你不會介意吧。”

沈淩月從櫃子裡拿了紅酒出來,鄒浪把紅酒開啟,倒了一杯抵給她,“該我敬你,借花獻佛。”

沈淩月喝了一口紅酒,眨眼的瞬間,有片刻睫毛帶起了沒有流出眼眶的淚水,讓眼前的人有些朦朧。

她忽然想起自己再次注意到道鄒浪,是在末世以後。

有一天她偶爾看一條新聞,報道了救援隊的英雄事跡,其中提到了鄒浪的這個名字,那時候她輕輕一笑。

有同事問她笑什麼?

沈淩月說:“報道上有個人名和我初中同學同名同姓。”

“說不定就是你同學呢。”

“可是我那個同學,是個不找調的話癆,是個痞子,混混。這個報道說的卻是個英雄。”

“人嘛,都是會變的。”

後來,鬼使神差地,沈淩月去找了更多相關新聞報道,照片上的人,是她過去的同學沒有錯。

那時候因為守舊派和革新派的鬥爭日益激烈,沈家開始擇婿,沈家爸爸遞給了沈淩月一疊資料,問她有沒有看得上眼的?沈淩月在一堆二世祖和歪瓜裂棗中用手指輕輕一點鄒浪道:“就是他吧。”

再後來,鄒家也對聯姻很有興趣,沈淩月本來以為這是挺簡單的一件事,將會水到渠成。誰知道,鄒浪加入了k師,一直在躲她,鄒睿對此萬分抱歉,父母也曾勸她換個人選。

可是,有時候你越是拿不到的東西,就越是念念不忘。那段時間沈淩月開始拼命蒐集與鄒浪相關的一切東西,越是知道得多,她就越是深愛這個男人。

她在不停地追尋他的腳步,她採訪過他救下來的斷手的司機,聽說過他在c市斬殺了一隻蜈蚣,她知道他進入了二研院救人,一次一次捨生忘死。

她發現,他在越來越變成她更為喜歡的樣子,每一次看到他新的訊息,都會令她暗自開心。

她喜歡失憶時候的鄒浪,那時候的他,能夠帶給他老同學的親切感,他有他的玩世不恭,也有他的迷茫軟弱,是一個真實的人。但是她更愛眼前的這一個他,有擔當,不逃避,堅強,堅定,他有追求所愛的執著,也有為別人遮風擋雨的能力。

喝著紅酒,看著眼前的鄒浪,沈淩月忽然懂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是變得成熟了沒有錯,但同時也是禦井堂改變了他,因為那個人把他變得更好。

一頓飯吃飯,他們互相道別,沈淩月釋然離去。

他們也許還會見面,但是那時候,她不會再是他的未婚妻。

沈淩月離開後,鄒浪走到了窗前,就在兩個月前,他住到了這裡來,看著腳下的一片繁華,覺得這城市又熟悉又陌生。

如今街上的車水馬龍已經不在,亮著的燈滅了一半,不遠的地方,已經是房屋破敗,滿目瘡痍。

城市邊剛修好了電網,人類再次從廢墟中站起,舔食著自己的傷口,忘記曾經的悲痛,更加奮勇前行。

鄒浪站在落地窗前,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他深吸了一口氣,“爸,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談一談。”

這是一次長達十分鐘的對話,也是鄒浪第一次主動打了鄒睿的電話。

作為軍方高層,鄒睿也是知道禦井堂沒有去世的人員之一。

電話裡,鄒浪告訴鄒睿他和禦井堂經歷過什麼,也告訴他他為什麼喜歡他。告訴他他為什麼現在決定要去研究院,心甘情願陪伴一個半喪屍化的人,做一個小小的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