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話交雜在一起,邵冬青聽起來有點懵。

鄒浪走了幾步一把拉過禦井堂,他的眼眶紅紅的,他有多愛這個人,此時對他的抉擇就有多大的怨念。他毫不避諱地開口道:“用雪山抵禦屍潮,這個方法是我想的,我當然要負責到底,怎麼能夠被你搶了風頭。”

這話被邵冬青聽起來,像是兩個人在爭功奪利,但是話到了禦井堂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意思。他知道鄒浪是個把功名看得比什麼都輕的人,他這麼說,只是因為他不想讓他一個人去。

鄒浪像是怕禦井堂從眼前消失一般,緊緊抓著禦井堂的手臂,直視著他的雙眼,“你已經喪屍化,誰知道你是會站在喪屍一邊還是人類一邊?軍部的領導不會放心你一個人去的!這事我會走流程,打報告申請,作為督戰參加行動。”然後他咬牙切齒道,“你別想甩掉我。”

禦井堂看著鄒浪,過去是他教會了鄒浪,服從命令是軍人天職。現在他卻用這一點握住了他的軟肋,督戰的是他的哥哥,他的父親,他會用盡一切辦法,推動這件事。

過去的鄒浪,像是一個孩子,會不按章法出牌,永遠在其他人的預料之外,但是現在,一旦他開始長大,會用成人的禮法規則作為武器,再加上那麼一點的無所顧忌,就讓禦井堂甩不開他。他說的話字字帶了刀,可是中間的情感與糾結,卻與這表面的話背道而馳。

北方的風是冷的,人心卻是暖的,禦井堂看著鄒浪紅紅的眼眶,低頭嘆氣道:“你何必如此……”

他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如果有危險,一個人犧牲總是好過兩個人。

鄒浪開口道:“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

他不會再弄丟他第二次了。

上一次他差點弄丟了他,結果足以讓他後悔終生,他現在怎麼可能放心再把他一個人丟在屍潮之中?

禦井堂忽地想起了那個夢,有關屍潮的夢。那個夢中,最終是鄒浪牽著他的手,把他帶了出來,他忍不住伸出了冰涼的手,拉住了鄒浪。

這是一段只有兩個人才能夠聽懂的對話,一旁的邵冬青輕咳了一聲,他感覺自己一定是兩天沒睡腦子不轉,事情越聽越糊塗,“所以……兩位,我該怎麼和軍部彙報?”

鄒浪轉過頭,斬釘截鐵,毋庸置疑道:“按我說的彙報,兩個人一起去。”

這次禦井堂沒再吭聲。

邵冬青有一種我是誰,我在哪裡,剛剛發生了什麼的感覺,但是還是乖乖和軍部打了申請。

鄒浪又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需要全套的武裝裝備,需要徵用一輛裝甲坦克車,需要直升飛機空中支援。”

隨後鄒浪一邊想,一邊寫,列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單子,讓邵冬青按照單子上的東西進行準備。

軍部那邊很快同意了任務執行計劃,並說越快進行越好。

屍潮的問題必須解決,整個北方都在緊張戰局之中。隨著民眾的質疑聲越來越大,一切正在失控的邊緣,他們需要一些振奮人心的訊息,力挽狂瀾。

物品準備齊全後,鄒浪讓人把那些氧氣瓶,棉被,水,藥品等東西放入裝甲車中。這次行動衛霖何也還有許雲只用輔助,幾個人將提前到雪山峽谷的另一端,接應他們兩人。

等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北方軍在城外清理出一小塊空地,由直升機吊著裝甲車放在屍潮隊伍的前端,鄒浪從飛機的懸梯上爬下,鑽入裝甲車中,禦井堂也於懸梯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裝甲車的車頂,他沖著邵冬青做了個手勢,然後開口道:“出發。”

隨後禦井堂發出了一聲清嘯,裝甲車啟動,身後的喪屍大軍猶豫了片刻,也開始逐漸跟上,漸漸的,隊伍從十幾只喪屍逐步增加。

幾十隻喪屍……

上百隻喪屍……

千隻喪屍……

萬只喪屍!

囤積多日的屍群終於開始移動,雖然速度不快,但是足夠振奮人心。

聽說軍部已經有了讓屍潮進入雪山峽谷的方法,羅摩小鎮的鎮民們全都從屋中走了出來,看著軍人們忙碌著。然後鎮民們就看到了禦井堂引領屍群離去的景象,所有的人都默不作聲,在心中為著他們祈禱。梳子也在人群中看向他們,沖著禦井堂比了個拇指,然後揮了揮手。

被喪屍圍了數日的羅摩像是經歷了一場噩夢,所有的人都在等這場夢醒來。

禦井堂手握著刀,目光堅定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喪屍們,他將會帶著這一隻亡者大軍,走上一條不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