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禦井堂覺得自己走在一條路上,手裡託著一盞小小的燈燭,發出微弱的火光,天空是無比灰暗的,面前是一條細細長長的甬道,不知有多長,道路的兩邊是古怪的建築,那些建築都是由白骨鑄成,人骨層層交疊,大約有十幾層樓那麼高,直通天際。

有風聲吹過,掃過那些枯骨,像是有無數生靈的哭號。

天地之大,這一處卻只有他一人一燈。

心中的波瀾回憶,似乎都如影像一幕一幕在他心中閃過。

禦井堂沿著道路向前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終於出現一絲光亮,他伸出手想遮擋那晃眼的光,微微一動,終於醒了。

鄒浪也被他這一動弄醒,伸出手摟住了他問:“怎麼了?做噩夢了?”

屋內還是一團漆黑,原來只是一個夢而已。

禦井堂喘了幾口氣,感到鄒浪觸碰他的溫度,漸漸平和了下來,那個夢算不上是個噩夢,但是夢裡的感覺不太美好。他看了看錶,如今是早上四點半,卻再也睡不著。鄒浪開燈問他:“餓嗎?要吃東西嗎?”

禦井堂搖了搖頭,鄒浪看著他臉色不太好再次試探道:“不餵你血,我給你拿點肉去。”

連日的徵戰,讓禦井堂對血肉的需求大大增加。

方亞舟解禁以後,曾經給禦井堂做過一次檢查,基本確認了他對其他血肉排異的原因,他給他塞了一瓶自制藥,在吃東西前吃一粒能夠大大地削減排異反應。

這樣的情況下,禦井堂終於可以進食一些血肉,鄒浪的血反而變成了副食和加餐。

聽了鄒浪的建議,禦井堂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他現在說不上多餓,但是夢醒之後一直在冒著虛汗,適當進食對身體的恢複會有好處。

鄒浪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看他把藥吃了,然後自己出去了一趟,去值班的補給中心拿了點生肉切了片端上來,順便給自己泡了一杯面。

自從上次k市事發之後,不死之士的隊伍進行了從新編隊,除去受傷和不再適合上戰場的人,最終編隊一共有三百人。

這三百人由禦井堂帶領,進行特殊編制,特殊安排,有了這些實力等級懸殊的半喪屍,再加上注射過疫苗的普通軍,由北向南,開始進行了一次針對失落城市的全國大清掃。

兩個月以來,禦井堂一直在調兵遣將身先士卒,刀下斬殺的喪屍無數,鄒浪也在其中立了很多戰功。

如今,兩個人身處市的一處旅館之中,三日搏殺之後,市的喪屍已經被消滅幹淨,今天他們將踏上回程。

到目前為止,國內的大型城市已經全部回收完畢,剩下的一些中小城市也就不用他們出馬了,連續兩個月的徵戰後,十餘個失落的城市被從新奪回,末世的結束已經被提上議程。

禦井堂已經成為人們口中稱頌的喪屍將軍,是末世中當之無愧的第一戰神。

食物很快準備好,兩個人面對面坐了,禦井堂用筷子夾了肉,不緊不慢地吃著。

鄒浪則是在對面開始掃蕩泡麵,在這個早春的早上,氣氛十分融洽。

不看外面破敗的城市,兩個人就像是兩個普通的戀人,提前早起,一起享用一頓普通的早餐。兩個人都正值青春年華,一個俊秀內斂一個肆意灑脫,相處卻又如此和諧,美好的像是一張畫。

鄒浪吃了幾口面,抬起頭忽然問禦井堂:“關於未來,你想好了嗎?”

一旦末世結束,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人生一切都會不同,生活還需要繼續下去,卻需要換個形式,特別是禦井堂他們這些半喪屍化的人,想要再融入人類的社會,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在非常時期,人民敬畏他們,仰仗他們,一但末世結束,剩下的就只剩下懼怕與懷疑。

禦井堂低頭思考了片刻道:“還沒完全想好,你呢?”他的習慣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周全,才算是想好。

“我跟著你。”鄒浪回答的很迅速。不管怎樣,他的未來是有另外一個人在的未來。

禦井堂眼睛一眯把筷子咬在牙齒間嗯了一聲,毫不掩飾地透露出對這個回答的滿意感。

窗外,冬天已經快要過去,天空翻出了一點魚肚白的顏色。

禦井堂吃完了生肉,為了壓血腥氣,喝了一杯溫水又把一枚糖果放在口中。

鄒浪也吃完了,漱過口以後起身去把桌子收拾好。

他再回到禦井堂的身邊時,禦井堂想到了什麼,忽然拉住了鄒浪的衣角:“現在還有點早,不到集合的時間,你要不再睡會吧。”

鄒浪回身看了他一眼,一雙清明的眼睛睡意全無,他抱起禦井堂把他放在半人高的飄窗臺上。飄窗上鋪了軟墊,放了兩個大的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