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井堂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他被問得一時愣住。

他早已經半喪屍化沒有錯,但是無論是屍潮的時候也好,現在在k市也罷,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真的當作一隻喪屍,從喪屍的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

在成為喪屍以前,他以為喪屍是沒有情感的,但是真正成為了喪屍以後,他知道喪屍也有自己的思維方式,只是這種方式與人類完全不同。

喪屍是一種新型的物種,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以徵戰四方,屠殺異類,來昭示自己的存在。他們透過不斷地感染,製造更多的同類。

他們不斷地進化,變得更強。

“喪屍,只是一種更高階的生物而已。”眼前的人繼續問他,“與之相比,人類才是罪孽深重的一方吧,難道人類,不應該因他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人類與喪屍,誰對誰錯。

這顆地球曾經經歷了46億年的歷史,曾有過無數的生命,無數的霸主。

從元古宙晚期的震旦紀,顯生宙開始的寒武紀,脊椎動物出現的奧陶紀,陸生植物出現的志留紀,再到泥盆紀,石炭紀,二疊紀,三疊紀,侏羅紀,白堊紀,第三紀,第四紀,一個一個時期走過。

有語言的人類史只存在了不足萬年,是這長久時光中短暫的彈指一瞬。

卻從未有一種生物如此張狂。

人類自稱自己是高階的生物,以此站在自然界的頂端。

他們為非作歹,勾心鬥角,靠死亡、殺戮、戰爭來綿延。

他們殺害其他的生物,作為他們的食物。

他們破壞環境,製造各種武器,把一顆星球變得千瘡百孔。

禦井堂忽然想到了紅雀說的那句話:“人類有時候比喪屍更可怕。”他無法回答眼前的人,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人類滅絕之後,又該由什麼生物取代他們曾經的位置?會是這些喪屍嗎?

眼前是張絕美的臉孔,嘴角卻綻放著邪惡的笑。

禦井堂從未如此這樣正視過自己的樣貌,他並不知道自己亦可以如此邪氣,竟然比平時添了一絲魅惑。

這是一隻嗜血的野獸,掙開了牢籠,被放出,站在他的對面,質問著他,“物競天擇,那不才是世間的真理?你這個叛徒,為什麼要站在喪屍的對立面,只管人類的死活!”

禦井堂努力不去聽他的話,看向四周,想要尋找出口,這種感覺太過匪疑所思,他甚至無法區分這是他腦內的世界,還是幻覺,亦或這裡是一個真實的,但是人類未知的世界。

他也無法區分那是別人說來騙他,還是他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所想。

他一向以為自己是個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己任,很多問題就避而不談。

但是現在,很多事情,卻被攤於他的眼前。

此時在外部,巨大的由工業鹽劃出的白圈已經封口,並且撒鹽車在不斷地縮小白圈的範圍。

狹窄的街道迫使怪物在不斷變換形態。求生的慾望逼迫它在一些在落滿了食鹽的地面上滑過。

過量的工業鹽快速破壞了怪物的細胞壁,怪物身體的外圍,有一些細胞液脫落了下來。

從它分崩離析的身體中,一些之前吞噬的喪屍和不死之士露了出來,從粉紅色的果凍中脫落,其中有一些剛被吞噬不久,落地之後恢複了片刻,開始蘇醒過來。

一旁的樓頂上,一些不死之士迅速開始向著那些複活過來的喪屍射擊。

鄒浪站在不遠處的頂樓,他的視力不如喪屍,焦急地拉住衛霖問:“看到教官了嗎?”

“還沒有。”衛霖道,包括何也和其他人,他也尚未發現。

“這些白色的工業鹽是從外部開始侵蝕喪屍的身體,但是遠遠還沒有能夠摧毀喪屍的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