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向死而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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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走過,現在距離鄒浪被咬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根據目前的所有記錄,最晚發作時間都在二十四小時內。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
他又對他道:“躺到床上去。”
鄒浪乖乖聽話,禦井堂取出包裡的軍用繩索,把他的雙手牢牢綁在了床頭兩側。
禦井堂把槍放在床頭,自己也脫了衣服,去沖洗了一下。
十分鐘以後他濕漉漉地出來。披了一件白色的襯衣,又拿起了床頭的槍。
然後禦井堂雙膝跪在床上,一隻手捂著側腹的傷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鄒浪,他的嘴巴微微抿著,繃成一線。目光複雜,像是冷的,裡面有冰,不帶有絲毫感情;又像是熱的,熾烈地燃燒著一團火。
一行水漬從他額角的頭發慢慢滑落,滑過眉尾,滑過紅紅的眼角,滑過他眼尾那枚不太明顯的淚痣,像是一顆晶瑩的淚,滑過臉頰、下顎,最後墜到鄒浪的身上。
鄒浪躺在床上望著他,覺得這樣的禦井堂既熟悉又陌生,“教官……我……”
禦井堂沒等他說完就低伏下身,像是隻野獸般瘋狂啃咬著他的獵物。他脖子上的銘牌此時和那枚螺母串聯在一起了,冰涼涼地落在鄒浪的胸口,不時碰撞著發出輕響。
他手裡的槍卻抵在鄒浪的額頭上。隨時可能扣下扳機。
他像是隻饑餓的喪屍,要把鄒浪的一身骨血全都吞到肚子裡。
親到唇邊時,鄒浪側了頭說,“別吻我,說不定唾液可以傳染。”
禦井堂微微一停,然後親了親他的額頭。
鄒浪抬起眼睛望著他,努力笑著開口:“教官,沒想到你平時冷言冷語的,一逗你就臉紅,真是看不出來,這個時候卻這麼瘋狂。”
禦井堂把黑洞洞的槍口往鄒浪的額頭一頂,啞著嗓子喊道:“閉嘴。”
在此刻,什麼道德禮數,什麼顧慮,都被禦井堂通通拋在了腦後。
過去的時候在感情上他一向是被動不前的。
似乎人生所有的勇氣都用在戰場的出生入死,生死搏殺之上。
但他的那份一往無前是刻在骨血裡的,當他回身想抓住這份感情時,再無所畏懼。
這一路,他們一起從槍林彈雨中闖過,縱然身體傷痕累累,心卻越來越緊地貼在一起。
沒有技巧,沒有溫存,只有野蠻的本性與原始的沖動。
他只是拼了命地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墜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他急於佔有領地,宣誓主權。
禦井堂放從未如此縱著自己,像是末日前最後幾個小時的狂歡,不計後果。
一切如同是夢境一場,像是忽然綻放的罌粟,像是陳年的美酒,像是稍縱即逝的煙花,盡管酸澀,卻無比美好,卻讓人沉迷。
側腹的傷口再次撕裂,染紅了床單。
十指交疊緊緊抓握。
他人在此處,靈魂卻已出鞘。
向死而生,以生望死。
不論人生長短,這是他今生最愛的人,卻可能隨時喪屍化,變成一隻沒有情感的怪物。
哀傷和愛糾結在一起,像是巨獸般將他整個人一口吞沒。
他便是被這個痞子用一顆螺母就連人帶心全部拐走,任由身體被撕裂成千萬碎片。
真到了彌留之際,這人生,便是要這般縱情生色,才不致後悔。
“有什麼遺言嗎?”禦井堂握緊手中的槍,低伏在鄒浪的耳邊問。
鄒浪輕輕一笑,“無論,以後如何,答應我,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鄒浪……”禦井堂輕輕唸了一下這兩個字,猶如魔咒把他自己牢牢套住,如果可能,他不想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