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山終於喘上氣來,卻變成了驚嚇之下的劇烈咳嗽。

雲扶笑著故意瞟著他道,“你瞧,咱們倆也算年歲相當。我就算比你大,可今年我還十九,你十六,我正好比你大三歲呀。這不正好是‘女大三抱金磚’嘛?這是良緣~~”

“要不你就是嫌棄我腳大?”

張小山自覺都快被沈公子給磋磨死了,說也說不出,想也想不出旁的話來,只知道咳嗽了。

他心裡就一個聲音——他要是敢娶沈公子,那少帥能把他給扔鍋裡燉嘍!

雲扶逗他逗得差不多了,自己扭著手腕子,扭頭盯著他,哀怨地嘆了口氣,“行了你別咳嗽了,我就知道你不想娶我。那沒辦法,我就給你兩條路,一條路掐死了,你就只能當我弟弟了。”

雲扶說著猛地揚手,開心又俏皮地拍了一下張小山的肩頭,“來,叫姐。快叫呀,叫一句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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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山如何能叫的出口啊?

雲扶故意撅了嘴,“還不叫?還不叫,那我就賴定你了,非給你女大三抱金磚去不可!”

張小山心底無奈又溫暖——那暖輕易就超過了無奈去,主宰了他整顆心。

他從小,多想能有個家啊。親情是他曾經只敢在夢裡想一想的東西,就像寒冬夜裡,只敢用眼睛去羨慕人家窗子裡透出的溫暖的燈光。

他知道自己雖然還在掙扎,可是早已經投降了。

就像當初剛遇見沈公子,他明明還是少帥的兵,還只聽營長的話呢,可是他已經莫名其妙就跟著沈公子走了……

他從來就都不是沈公子的對手。

他深深垂下頭,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得那個快,就像個驚慌的跳蚤,隨時一張嘴就都能從嘴裡跳出來。

還有臉,兩邊臉頰開始一點點地莫名地升溫。就好像剛剛打擺子的那場重感冒還沒好,冷變成了熱,感冒變成了發燒。

雲扶等不及了,伸手又在他腦門兒上戳了一記,“趕緊叫啊!我可等著呢!”

張小山閉上雙眼——

他知道,他渴望。

“姐~”他倏地張開眼,怯怯地叫了一聲。

雲扶的眼圈兒登時紅了,伸臂用力將張小山給抱進懷裡,在他發頂狠狠親了親,“哎,老弟!”

.

張小山哭了,哭得像個傻子。

嘴大大地張著,哇哇地哭出聲,他想要控制住,叫自己閉上嘴,至少可以文靜地只沉默落淚,可惜卻辦不到。更別說他一臉的眼淚,還有鼻子都要變成一個水簾洞……

他這輩子從記事起,還是第一次這麼哭。就算沒照鏡子,也知道自己哭得難看至極。

他從前最不屑看誰這麼哭了,可是今天他自己就哭成了這樣。

在他經歷完一場噩夢之後,他卻得到了一個比親姐姐還親的姐姐,得到了一份曾經只敢夢想的親情。若此衡量起來,他的獲得彷彿比他的失去,還要更多,更珍貴,是不是?

“以後就這樣叫我,聽見沒?只要不是在溫廬,沒有外人的時候兒,你就必須這麼叫,不許再叫什麼公子啊、少夫人的。”雲扶輕撫著他的額髮,溫柔地命令。

張小山顧不得一臉的狼狽,仰頭緊緊凝望著雲扶。那眼神裡有期盼,也有擔心。

“可是……我真的配麼?我這麼的,丟人,又不堪……”

雲扶照著他腦門兒就給了一巴掌,“你說什麼呢?你哪兒丟人了,你哪兒不堪了?你從小到大經歷的這些,就因為你沒了家,沒人管。你能憑著自己活成今天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五月鮮和香滿庭就是現成的例子。同樣的年歲,同樣的在社會底層掙扎著,可是那兩個卻最終走上了害人的歧途去,而張小山儘管也當過偷兒,可是他靠著自己,還是掙扎著從泥沼裡,一步一步地走了回來。

他對封百里的依賴,又何嘗不是這孩子對於光明的一份景仰之心呢?他只有緊緊跟著封百里,只有繼續留在軍隊裡,他才能徹底與過去的那偷兒的身份訣別,再也不跌落回去。

“再說是我要認你這個弟弟,又不是你非要來認我這個姐姐,所以這事兒是我上趕著你的,要是問‘配不配’,那也得是我問你,哪兒輪得著你問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