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樂呵呵地應了,拿了五月鮮的兩個大子兒,跑過兩個巷口去給五月鮮買烤白薯。

烤白薯買回來,五月鮮在院門口迎著他,招手跟他說,“你這人看著有意思,我這兒正悶著呢,你跟我進來唄,咱們倆一起坐著,邊說話邊吃烤白薯。”

這本也是他想要的,他還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你不是說你這主人家規矩嚴,他的下人也不待見你麼?你這要是把我給帶進去,他們看見了,還不得難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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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鮮就樂了,“現在沒事兒。我主人這個時辰還沒起呢,怎麼也得半個時辰之後起來,然後還得抽菸,抽菸又是小半個時辰。他的下人也樂得趁機偷懶,他們自躲在自己屋裡打牌賭錢呢。”

“咱們倆就吃一塊烤白薯,不大會兒工夫的事兒,也不妨礙他們。再說啦,”五月鮮上上下下打量張小山,“你看你就是個小孩兒,他們犯得著防備你麼?”

他覺著五月鮮說得有理,五月鮮的態度也叫他覺著親切,他反正也是正中下懷,就跟著五月鮮進了院子……

他自己那時怎麼都沒想到,這一進去,就再也沒走出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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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說,五月鮮果然是個戲子,天生的戲子,演技是真的好。

虧他這些年行走江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一向都只有他唬弄別人的,沒想到他是終日打雁,這一回卻被雁給啄瞎了眼!

進了院子,他忍不住左右打量,霍,好大一個院套兒。還分樓上樓下的。

五月鮮帶他走進一樓一間小屋,挑了棉門簾子回眸衝他笑,“來,你來呀,就到這屋來,這屋生了火,暖和。”

他跟著進去了,進門右頭就是一鋪炕。炕洞子裡生著火,炕上果然暖烘烘的。

五月鮮先自己脫了棉鞋,上炕拍著炕頭叫他,“你也脫了鞋,上來坐著吃烤白薯。”

五月鮮說著,再自然不過地把兩塊烤白薯給放在炕頭上熱著。那香氣一會兒就打鼻兒了,他就也妥協了。

兩人吃著烤白薯,說著話,他本就淘氣,說的話逗得五月鮮樂得前仰後合。

這一樂,五月鮮就有些噎著了。

五月鮮自己下地,拿鐵皮爐子上現成熱著的水壺,倒了兩杯茶過來,遞給他一杯,說,“喝吧,我主人家賞的,說是好茶。這烤白薯什麼都是好,就一宗,容易把人給噎著。”

五月鮮說著,就先仰頭將五月鮮自己的那杯茶給喝了,用袖口抹著嘴催他,“你也喝吧,好喝著呢。”

他是親眼看著五月鮮喝完的,便也沒多想,正好吃烤白薯加上說話,他也真有些口乾舌燥了。

結果這一杯茶喝下去——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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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兒,天全都大黑了,他覺著身子緊,低頭一看原來自己被綁上了。

環顧四周,還在之前那個屋子裡呢。只不過這時候屋子裡多了好幾個人。

他第一眼看見的還是五月鮮,因為五月鮮就在炕邊兒。

只不過沒像之前似的,跟他一起在炕上說著,親親熱熱吃烤白薯說話兒,而是立在炕邊兒,整個臉都浸在陰影裡,看不分明。

可是儘管看不分明,他卻也能清晰感受到五月鮮身上的那股子冷勁兒。明明炕上暖和,五月鮮還可以坐在炕邊兒上,可五月鮮就是要站起來,就是要扭著身子不看向他……他霍地明白,五月鮮是故意的,故意與他拉開了距離去。

他的心反倒沉靜下來,這算徹底明白,他是受了五月鮮的騙了。

他抬起頭來,望屋子遠處。

那純耳純貝勒坐在椅子上,正眯眼看著他。

純耳身邊那四個下人,兩個侍衛,一個師爺,一個長隨,也都坐在左右,一起盯著他。

“你醒啦?”

純耳的聲音竟然還算柔軟,又帶著一股子將他給攥在掌心兒了的得意的慵懶。

他先裝傻,只問五月鮮,“這位小相公……這算什麼意思啊?我就幫你買了塊烤白薯,是你說要勻給我一塊的,我兜裡那兩個大子兒也是你給我的。我一沒偷你的,二沒搶你的,你幹嘛把我給綁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