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扶嘆口氣,“就算你要登,為何要往滬上租界去登啊?白音可是遠在漠北,你這也太過南轅北轍了。”

靳佩弦幽幽凝視著她。

“……別忘了,白音不見了。”

雲扶心下也是咯噔一聲。

鄭雪懷親自帶人去追繳過了,如果鄭雪懷或者潘家的手下是真的認識白音的,他們就會知道白音不見了。

而潘佩瑤,如果當初她也有份親自與白音聯絡的話,就也可能是見過白音的。那她就自然知道,劫她的人裡頭,沒有白音。

雲扶一把抓住靳佩弦的衣襟,將他給拽到眼前來。

“你的意思是……造成白音已經南下,逃到了上海公共租界的假相?”

靳佩弦聳聳肩,“要我是他,我也跑啊。敢劫了我靳佩弦的媳婦兒,又去劫了潘家的大小姐,以及鄭督辦的親媽,那他在江北就不用想活了。”

雲扶忍不住勾起唇角,鬆開手,將他又給推回原地去。

“猴兒精……”

.

雲扶藉著走開去,將笑容掩住。

不想叫他看見,再以為她誇他了呢。

“可是你這樣也不對,”雲扶忽地轉回身來,一雙眼黑白分明地凝住他,“白音是蒙古人,如果是他要投啟事,又怎麼會投英美租界的印度人報的報紙去?這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嘛。”

他含笑點頭,“就要這樣兒的驢唇不對馬嘴呢~”

“哦?”

雲扶眯了眼,一時也猜不透他那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之前知道他原來也與她想到一塊兒去了,或者乾脆是依樣畫葫蘆跟她學的才也用了啟事的法子,她小小的心眼兒裡還不免有些得意來著。

可是這一會兒,那點得意卻也都飛走了——因她發現自己卻竟猜不透他的心思去。

靳佩弦揚眉而笑,“那依著你看,白音如果南下逃到滬上去,更應該藏身在哪個租界裡,更要在什麼報紙上發啟事才對勁兒?”

雲扶不由得收起笑容,眯起了眼。

她想起純耳和孟嘗說過的那些話,此時北邊不安寧,蒙古人裡有不少跟東洋人過從甚密。

“那該是虹口那邊兒吧?”

滬上沒有日本租界,但是虹口那邊因為東洋移民的人數眾多,漸漸形成了“東洋人居住地帶”以及“東洋人商店街”。

再者公共租界工部局裡也有了東洋人的董事席位,虹口地界更是成立了東洋人的訓部股,倒叫虹口周邊變成了事實上的日本租界一般。

只是即便是在前清,清廷容了英美租界、容了法租界,可就是不肯容東洋人擁有租界。前清都堅持不允的事兒,便是此時共和了,上海縣便也依舊堅辭不允。

雖說國家正處於亂世,但是對東洋人的這股子骨氣,雲扶還是喜歡的。

“東洋人會蒙古話的也不少,他想尋個東洋報館登這啟事,才是順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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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佩弦輕輕眯眼,點頭笑笑,“說得沒錯。可是白音可不是普通的蒙古人,那也好歹是江北當年一股悍匪,縱橫江北這麼多年,辦事豈能那麼直來直去的?”

雲扶便又是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