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隊伍走了四五天,我深刻地發現唐三藏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路盲,連帶著手下三個徒弟也不辨方向,基本上靠扔石子兒決定往哪兒走。

說是西天取經,基本上就跟只肥美的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竄。有幾次睡在深山老林中的時候,我都能從密林深處看到好幾雙望著唐僧肉饑渴難耐到冒綠光的眼睛!

我走在隊伍最後,默默吐槽:身為別人盯著的肥肉,那和尚就不能有點危機意識嗎?!

而此時,面對著道路岔口,在前面探路的孫悟空回過頭;“師父,往左邊走,還是往右邊走?”

我無語地抬頭望天,想告訴他們,不論是左或者右都走錯了方向!

小白龍估計早就不耐煩了,在原地焦躁地踏步子,甩出好幾個響鼻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不明白為什麼,隊伍裡明明我和敖烈才是間諜,可好像對於搞錯方向這種事情只有我倆著急,其他幾個人氣定神閑得跟郊遊野炊一樣!

玄奘長長地嗯了一聲,指了指右邊:“那,就往這兒走吧。”

我憋了又憋,最後實在沒忍住:“那個師父,我覺得取經行路這種事情還是應該慎重點,問一問土地公吧!”玄奘手指的方向恰巧透過群魔亂舞聚集的地方,他這一身唐僧肉味飄過去,估計十裡之外的妖魔鬼怪都能磨刀霍霍等著他!

玄奘單純一笑:“嗯,小善說的很有道理,悟空,咱們還是把土地公請出來問一問好了!”孫悟空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他雖然討厭我,但是對於玄奘的話還是言聽計從,拿出金箍棒就開始暴力無比地敲打地面召喚土地公。

“難道你們以前趕路的時候……從來不問路嗎?”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額頭被打出一個包的土地公,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裡好久的問題。

正照著鏡子搔首弄姿的八戒嗤笑了聲:“小可愛你這就不懂了吧,條條大路通極樂,這西天靈山不管我們怎麼走總能走到的。反正師父不急,這做徒弟的總不能替他著急,你說是吧?”他挪開鏡子,眯著丹鳳眼打量我,“不過小可愛你若是走不動的話,叫我一聲八戒哥,師兄我就把老沙扔了來揹你怎麼樣?”

讓豬八戒揹我?……我瘋了嗎?

我指了指虎頭魚:“二師兄,你現在還是老老實實地揹著沙師兄好了!”

虎頭魚看著指路的土地公,甕聲甕氣:“本來,我就根本不指望佛祖能銷除我的業障,但是自從上路後,我就沒打算能跟著那倒黴和尚到靈山腳下。我呀,就一心巴望著那倒黴蛋能把這輩子痛快熬過去,然後我們就都能解放了。”

沙僧一向沉默又詭異,可但凡他開口,說的話必然是一針見血的金句。

在那句話裡,我心裡就像是被貓抓了一般癢,可尋摸便了也找不到貓的尾巴。

而此時,只聽土地公心疼地捧著自己起了大包的額頭:“回稟大聖,你們根本是走錯了方向呀,還是倒回去向東二十裡看見岔口選靠南的那條便是了。”

我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這下總能繞過獅駝國了吧。

沒想到玄奘呆萌地哦了一聲,下馬指著那岔口右邊:“那邊,又是什麼地方?”

……我抓狂得簡直想滿地打滾,但礙於其他人在場,只好繃著微笑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

聞言,土地公臉色一變,指著腳下煞有介事:“大師可知,這地方叫什麼?此山名為獅駝嶺,峰巖重疊,溝壑彎環,虎狼成陣走,麋鹿做群行,一不小心就會屍行遍地、血流成河!”最後那句話,因為老者的激動而略有些破音。

在玄奘和土地公大眼瞪小眼了一陣之後,和尚不在意地笑起來:“那老人家,還有多遠能見到集市城國?小僧與徒兒們趕了好幾晚的山路,需要找個地方落腳歇息。”

我快被玄奘的粗神經打敗了,他難道沒聽出土地公的畫外音嗎?萬妖國四大護法之二都在獅駝國中稱王稱霸,連土地公介紹時都不敢直言其名,他一個半吊子驅魔人瞎湊什麼熱鬧!

土地公傻眼了:“大師,你當真的?”

劍眉星目的和尚一揖:“出家人不打誑語。”

他牽著馬,笑得像個單純的二傻子,“看來是不遠了!悟空、八戒、老沙,打起精神上路了,等到了有人的地方咱們就能休息一晚上了!”

孫悟空興奮地把金箍棒舞了個花,率先開路;豬八戒似笑非笑地背起虎頭魚;白龍馬傲嬌得連個眼神都沒遞出——整支隊伍牛逼哄哄得,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