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越來越近了,蒼茫的雪山上出現了一個人影,突然聽馬一聲嘶吼,只見一抹白影從馬背上似鳥飛起,從人群后躍出。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氣貫長虹的錚錚琴聲。

琴聲激昂,響天徹地,帶著一股澎湃威力,朝萬箭齊發處掃去,頂在前頭的數十名士兵直接被掀飛了出去,狠狠地摔落在十數米開外。

這時,就見一名穿著白袍布衣,相貌俊秀男子,託著一把七絃琴飄落在雪山之巔。

看清來人是誰,箭雨慢慢停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收了弓,誰都不再放箭,擔心誤傷。

琴聲也隨即戛然而止。

“孟無緣!”卓清連秋練等人微訝,相互對視了一眼,目光難測地看向遠處坐在馬背上的孟梁,心中皆是一頓。

而另一側,夜亭見來人是孟無緣而不是主子,失望之餘卻有幾分意外之喜。

見九歌暫時脫離危險,他心神大定,逐漸開始反擊,專心應戰,攻擊也越發迅猛,希望能快點擺脫鍾黎的糾纏,過去和九歌匯合。

鍾黎豈會如他所願,既然不是君羽墨軻,她便無所顧忌。夜亭想擺脫她,她更想盡早拿下夜亭這個障礙。

崖頂的箭雨停下了,他們兩人才正式開打,兵刃相擊,火花四濺,鬥得如火如荼,短時間內誰也佔不了上風。

九歌此時自顧不暇,更沒心思去關心夜亭了,扭頭看向擋在身前之人,驚訝伴著驚喜,“無緣,你怎麼來了?”

琴聲一出時,她便知道來人是誰。

生死關頭,以為最先趕來的是君羽墨軻,沒想到竟是才認識月餘的孟無緣。

他並不知道自己今天會來契風崖拜祭靈紫,及時找到這裡,想必費力不少功夫......

孟無緣聞聲回首,這才發現九歌身上早已血跡斑斑,心頭一顫,有些自責道:“抱歉,我來晚了。”

“不晚,來的剛好。”九歌凝了凝眸,順著他的視線朝自己身上看了眼,滿不在乎道:“都是些小傷,沒事。”

對於一個經常受傷的人而言,這點傷口根本就無關緊要。

只是放了點血而已,又死不了。

孟無緣顧不得許多,從懷裡掏出一瓶金創藥拋了過去,神色擔憂道:“先止血。”

九歌伸手接住,看著他,輕笑一聲,“謝了。”

孟無緣微微搖頭,目光轉向周圍。

箭雨停下後,連秋練等人也暫時收了手,卓清眸光晦暗,在他和孟梁身上來回轉動著,像是在思忖著什麼,他身後的清虛弟子被剛才一波亂箭射得傷的傷死得死,算是損失比較慘重。

最後,才將目光落在孟梁身上,面上有些複雜,低低叫了聲,“父親。”

孟無緣早在他出現時便又驚又怒,此時見他看過來,神色不由一變,怒聲斥道:“我不是禁止你出府嗎,你怎麼來了?”

“父親見諒。”孟無緣道:“孩兒悉知朋友有難,情急之下這才忤逆了您的意思。”

“這裡的事不需要你管,你馬上下山。”孟梁眉頭緊皺,目光寒峻看著他。太后說他和叛黨勾結,他將信將疑,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孟無緣俯首,語帶歉意,“除非父親讓九歌姑娘和孩兒一起走,否則,恕孩兒難以從命。”

“混賬,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她是前朝叛黨,太后有旨盡斬殺絕,別說是你我,就算是寧王在此,也救不了她。”

孟無緣渾身一震,目色駭然地看了看九歌,驚疑道:“父親怎知九歌姑娘是前朝之人?”

九歌正躲在孟無緣身後給傷口撒金瘡藥,聽得此言,不禁一訝,微微抬眸,疑惑地看向對面坐在馬背上的孟梁。

打了半天,她才想起太后懿旨中給她定的罪名,‘前朝叛黨鬱漓央’,她不是天奕定北侯鬱凌雲的女人嗎?什麼時候成前朝的人了?

許許多多的往事,從眼前一幕幕的閃過,尤其是楚翊塵對她的態度和太后第一次見到她時所表現出的震撼和恐懼,還有逍遙居里,君羽墨軻收到那八字書信時的反應......

有些事她雖沒有去深想,但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此時冷靜下來,又被人當面指出,心緒頓時亂如麻。

她到底是誰?

山頂上另外兩幫人也紛紛看向孟梁。

因為孟無緣的出現,他們摸不準孟梁的意思,所以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說到底,卓清和連秋練一點也不關心九歌是不是前朝人,他們只想知道,接下來還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