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翌日清晨,九歌剛出房門,就聽夜亭說太后醒了,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九歌心想,自己和太后並不相熟,而且因為楚翊塵的事,也不知該和她說什麼,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昨天幫楚翊塵一干人逃脫,反而還會激怒她。

想想她那不堪一折的身板,怕是經不起折騰,萬一被氣到了,到時候還得怪她。這麼一想,索性就懶得去了。

拒絕夜亭後,九歌偏頭看了眼隔壁房間,不知道孟無緣醒了沒?

來到門前,正要進去看看,可是又被守在門外的林崖攔住了。

九歌今天沒有昨天那麼好打發,淡淡瞟了他一眼,語意涼涼,“讓開!”

林崖低著頭,不為所動,一幅請王妃不要為難屬下的樣子。

九歌冷冷地抬眸看著他,倏地笑了,“你覺得以你的身手攔得住我嗎?還是說,你認為自己有把握勝我?”

林崖一頓,身子微微前傾,“屬下不敢。”

“看來還是想打架咯。”九歌輕笑,抬起雙手,活動了一下手腕,“好心提醒你一句,第一種的結果是被我揍,第二種結果是被你主子懲罰,反正最後都一樣。來,說說,你想要哪種?”

林崖稍稍愣了一會兒,之後馬上明白九歌話中的意思。

他和王妃動手,結果只有兩種可能,如果自己打不過王妃,那鐵定是要捱揍。反之,如果自己能勝王妃,以王妃不服輸的性情,定會越戰越勇,到時自己難免會失手將其打傷,萬一失手傷了王妃,可不是捱揍那麼簡單了……

九歌沒興趣再和林崖耗下去,趁他猶豫不決之時,抬起腳,“哐啷”一聲朝門踢去,房門登時被踹開。

林崖一驚,抬首就見九歌從身前走過,下意識地伸出手,然而,還沒抬起又緩緩垂下,終究沒敢阻攔。

房間裡,昏迷了一晚的孟無緣剛醒,因為口中乾渴,看到桌上有茶壺,正要起身去倒水。

冷不防地聽到房門一聲“哐”響,嚇的他穿鞋的動作一滯,抬首望去,就見九歌大步進來,後面還跟著一臉難看的林崖。

孟無緣此時只穿了一身白色裡衣,因為後背的傷口要換藥,所以幫他更衣的人並未把上衣帶子繫好,胸前衣襟斜斜敞著,露了出半邊結實胸膛……

房間裡的三人,除了九歌依然神態自若,另外兩人皆是一怔。

林崖握緊了拳頭,目光陰冷地盯著衣不遮體的孟無緣,手指關節動了兩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他從窗戶丟出去。

記得當初在西山寺,就因王妃扒了侍衛的衣服,後來主子連同他一起責罰,大冬天的硬是被扔到山下聖女泉裡泡一晚上冷水,早上出來時,泉水都結了一層冰了,若非他有內功護體,估計夜裡就會被活生生的凍死了。

“你醒了?”九歌見孟無緣正在穿鞋,不禁挑了挑眉,看來他傷勢好的挺快,不然怎麼能自己坐起身穿鞋呢?

孟無緣沒有料到九歌會突然進來,呆愣了片刻,回過神後,下意識地攏住胸前衣襟,慌忙地把自己塞進被子裡。

九歌對他這一倉促地舉動倒不介意,走前兩步,望著他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色,輕聲道:“你身上還有傷,最好別亂動,有什麼事叫我來就好。”

聽到九歌略帶關懷的話語,孟無緣有些訥訥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因為緊張,本就乾澀的喉嚨更難受了,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有些不自在地回道:“多謝九歌姑娘,那個……我口有點幹,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他從昨天早上出事開始,到現在都滴水未進,嗓子實在乾澀疼痛的緊,說話聲音也很難聽,低低啞啞的。

“好的,你稍等。”九歌不太會照顧人,聽到孟無緣說口渴,才注意到他蒼白的嘴唇有些乾裂脫皮,淡淡應了聲,目光在房間內環視了一圈,正要去桌前倒水時,卻聽林崖道:“讓屬下來吧。”

說罷,不等九歌回答,很積極地走到桌前倒了杯涼茶,接著走到床邊,將茶遞給孟無緣時,順帶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

從林崖進房間開始,孟無緣一直都有察覺到他不善的目光,只當他因為太后之事對自己心懷憤懣,於是沒去在意,禮貌性地道了聲謝,便十分平靜地接過茶水。

喝了一杯水,孟無緣覺得好多了,雖然喉嚨還是有些幹,但卻不好意思再麻煩九歌或者林崖。

將茶杯遞還給林崖後,試著運了運內力,發現自己體內功力虛浮,心想應該是功力虛耗過度所至,行走江湖多年,他稍微通曉一些醫理,知道以自己的身體狀況,調養數日即可痊癒,遂沒再放在心上。

除了內傷,他記得自己的外傷也不輕,龍骨刺雖然不含毒,但極為鋒利堅韌,其威力不容忽視,當時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冰冷的鋼刺,釘進骨頭的那種穿心之痛,怎麼現在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