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走進房內,見室中竟然無人時,眉鋒不自覺高高一挑,似乎在壓抑著怒氣。

本來他是想好好晾一晾藍宵露,不來赴這個約的。憑什麼她要低頭,卻偏要遮遮掩掩?明明是她異想天開,卻仍是倔強到讓人氣恨。

但是,看著那素色小箋上的淡淡幾句,終是帶了三分好奇。

她真有意思,不約她在清月院見面,卻要在風華軒備酒。她打的什麼主意?他可不信,她真是因為不好意思,想要對他認低服軟又不想讓人知道她求他見面?

這小箋相約,倒也別出心裁,也罷,他便來看看,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約的時間是亥時初刻,他卻直等到三刻才來,其意也不過是要叫她明白,別以為她一叫,他便會來。但是,他來了,她卻沒在。

桌上有酒,有菜,那又如何?

難道所謂的聊備菲酌,其意是要他自斟自飲?

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一個聲音輕軟地喚道:“王爺!”

司城玄曦皺眉:“你怎麼在這裡?”

藍素琴從內室出來,款步走近,卻又回頭看看室中,輕輕一笑,道:“姐姐前些日子惹怒王爺,心裡一直不安。她性子倔強,明知錯了,總是拉不下顏面服軟。今日雖然有心向王爺謝罪,自覺羞慚,所以也沒用下人。是素琴覺得這風華軒姐姐在等待的過程中不免孤單,所以自告奮勇來相陪的!”

“既要謝罪,又不見人?”這樣的解釋,司城玄曦雖然不予置評,但質問的語氣卻並不嚴厲。

“姐姐以為王爺不來了,這剛進內室更衣去了。王爺您稍坐,姐姐馬上來啦!”

原來是這樣,司城玄曦的臉色好看了些,轉而又想,不過多等了兩刻而已,就更衣?

藍素琴笑容明燦,走到桌前,快手快腳地執壺斟酒,遞給司城玄曦,道:“姐夫您先坐著,夜深露寒,這酒是姐姐親自暖著的,姐夫你喝一杯暖暖身子。”

她行止端莊,大方談笑,司城玄曦也不好讓她一直伸著手,順手接了過來,那酒酒色金黃,燭光之下,頗有些光彩流螢,竟是極品女兒紅。他喝了下去,酒入口溫潤甘香,溫和綿軟,不燙不冷,正是燙得恰到好處。

藍素琴看著內室,笑道:“姐夫你先坐著,喝了這杯,我便去叫姐姐來!”說著,又幫他滿上。

司城玄曦看著桌上那火鍋,不由想起桃花閣中的鴛鴦鍋來,眼神暖了些,舉杯喝下,輕嗯了一聲。哼,說是更衣,是故意拿捏吧。

藍宵露笑眉笑眼,奉了雙象牙筷在他手中,笑道:“姐夫,空腹飲酒容易醉,也傷胃,你吃兩口菜壓一壓!”不動聲色間,又幫他滿了一杯。這才道:“既然姐夫已經來了,我也不用在這裡陪著姐姐了,告知姐姐姐夫已到,我就回去了。姐夫,你與姐姐好好聊!”

說著,她面帶春風,眼波流轉地看了司城玄曦一眼,目光落在他又端起酒杯的手上,笑意更濃,轉身進內室去了。

司城玄曦把第三杯酒喝了,伸筷夾了湯鍋中的菜來,裡面煮的是青鯇,湯濃味鮮,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他吃了幾口,沒有聽見內室有腳步聲傳來,藍素琴也不再回轉,想是如她所說,通知過藍宵露之後自行離去了。

司城玄曦又喝了兩杯酒,這暖酒喝著,身上暖烘烘的,竟有血脈流通奔行的感覺。他坐了一會兒,逐漸不耐,放下筷子站起身來。

好大的架子,既然約了她,竟不露面,這就是她所謂的謝罪的誠意嗎?

他本想拂袖而去,一走了之,但是,終是不服氣。憑什麼她約他來,卻這樣輕慢於他?看著內室裡暖暖的燈光傳來,他心念一動,便邁步過去,經過一道迴廊,向側走幾步,便是那兩間房,亮燈的那間,在右邊。

司城玄曦站在迴廊處,並沒有馬上進去,視窗的燈光柔和而矇昧,依稀映出一個人影來,那影子窈窕嬌美,竟讓他看得心旌搖動,難以自已。

他覺得身上的血液似也隨了溫酒,慢慢沸騰起來。心中一蕩,竟有一些想把那人影擁在懷中的沖動。尤其是,這個時候,腦海中竟跳出當日她一襲肚兜,媚眼如絲的樣子。

他略有些心驚,對女色從來不沉迷的她,何以只看到她燈下的身影,就有些難以自持了?難不成,藍宵露,你真是我命中的剋星?

腦中竟有些暈眩的感覺,血液越發奔湧起來,似乎全彙去身上的某一個點,只對著那影子,他,他身體竟然起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