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覺得這是因為怒氣。

藍宵露分明是故意戲弄於他,羞辱於他,她久久不出,是要告訴他,在她心裡,他永遠不會是她所等的那個人,永遠不是她會妥協的那個人?

一股無名的火氣和著奔湧的血液一起直沖腦門,他想也沒想,推門走了進去。

室內寬敞,燈光卻矇昧,只有西邊廊柱上一個燈籠,及屏風後面,一盞清燈如豆,和前廳一樣,幃幔低垂,如夢似幻。

司城玄曦咬牙切齒地道:“藍宵露!”

裡面的身影似是一僵,似是等待良久的喜不自勝,又似是措手不及下的驚慌拘束。大概是她起身太急,竟然帶滅了那盞清燈。

司城玄曦已經大踏步走了進來,該死,為什麼他突然感覺難以自制,他什麼時候竟如此急色過?可是,心突然加快的跳動,賁張的血脈,還有身體某處的不適感讓他腦子裡不複清明。

這時,一個身影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香風繚繞,便迎向他。司城玄曦幾乎想也沒想,便把那人擁在懷中。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吹氣如蘭,如歌如吟:“王爺……”

司城玄曦只覺得腦中轟地一聲,那些蠢動的慾望更是爭先恐後,他幾乎忍不住要把懷中那個吐氣如蘭嬌聲輕吟的女人趕緊扒光了扔到床上。

可是,他畢竟曾經從死人堆裡滾過,對於身體的異常,他首先就想到了什麼,用力一咬舌尖,把懷裡的人重重推開,喘著粗氣道:“你,你是誰?”

身高相似,身上燻的香也相似,連梳的發髻樣式,穿的衣服樣式都相似。可是懷中的身體軟玉溫香,豐滿而綿軟,而且,這樣熱情的投懷送抱,怎麼可能是她?

燈籠裡的光本來矇昧難明,離得又遠,還被重重幃幔遮著,根本看不清。

被推出的女子一個趔趄,幾乎跌倒在地,委委屈屈地叫道:“王爺……”

司城玄曦面色變得鐵青,咬著牙,從齒縫裡狠狠擠出幾個字:“為什麼是你,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即使只是矇昧黯淡的光線之中,但司城玄曦這時候竟如一隻嗜血的獅子一般,眼裡冒著的,是血腥欲擇人而噬的騰騰殺氣。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之中,原本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又是藍家女兒身份的藍素琴,這時候也嚇著了。

司城玄曦猛地踏前一步,一字字冷硬如冰:“說!”

藍素琴眼珠飛速轉動著,囁嚅著,吞吞吐吐地道:“信,信是我…我姐的…她,她知道我對王爺一片…一片心意,有意成全…所以…所以約王爺來此……”

“你所說當真?”

“真,真的…王爺,妾身對您一片……”

“酒中的藥,是誰下的?”司城玄曦臉色更冷,語鋒如刀。

藍素琴不自覺抖了抖,囁嚅道:“是,是姐姐!”

這話說完,藍素琴就覺得面前冷風一過,接著,嘩啦一聲,竟是放著油燈的桌子被他一掌劈碎,司城玄曦的怒火滔天,顯然是惱怒之極。他厲聲喝道:“來人!”

莫永飛速而來,道:“王爺!”

司城玄曦指著藍素琴,一字字道:“速派馬車,送藍四小姐回藍府去,若無我之令,燕王府永不接待。從此以後,王妃禁足清月院,不許探視,不見來客,月例減半,下人減半!”

此話一出,莫永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看了一邊瑟瑟發抖,臉色慘白的藍素琴一眼,沉聲應道:“是。”

司城玄曦臉上湧上一層欲滴血般的紅色,呼吸粗重,似乎氣急敗壞地出門而去。

莫永這邊已經安排轎子,派人送藍素琴回家了。這大半夜的送人回府,陣仗是大了些,但是,藍成宣不是傻子,必然不會多問。

莫永有些擔心地看著王爺離去的方向,他這是要去靜月院嗎?也是,王妃姐妹惹惱了他,他自然是去靜月院才不那麼窩心。

靜月院裡,王嫻婷還端坐窗前,面前立著個繡架,她竟是興致極好,一針一線地繡著一對鴛鴦。

偌大的房間裡只有果兒侍著。

過了一會兒,王嫻婷放下針線,接過果兒奉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問道:“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