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的肖側妃睜開眼睛,入眼是華麗的沉香木雕花大床,身上蓋的是軟軟的羅衾,床帳垂下,淡金色的流蘇安靜地垂伏著。

耳邊是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那是門邊簷下一隻黃鸝鳥在唱歌。

日子無限美好。

肖側妃睡覺的時候,是不許有人在房間裡的,端木長安對她寵愛有加,但是太子有太子的寢宮,並不在她這裡過夜,這是宮中的規矩。

因此,沒有任何的宮女丫頭在不得她吩咐的時候進她的房間。

但是,就在她撩開帳子,準備起身,並要揚聲叫外面侍候的丫頭進來服侍她穿衣洗漱時,突然發現房間的桌上伏著一個人,那個人似乎是睡著了,坐在凳上,伏在桌上,好像在打盹,連她起身了也沒有醒來。

肖側妃心中大怒,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然敢在她睡了進她的房間?

這簡直是不把她的話放在耳裡,她猛地坐了起來,就要下床去親自教訓那個不知死活的奴才,隨著她一動,臉上卻有什麼東西滑落,啪地落在被子上。

幾張紙。

幾張濕紙。

幾張沾濕了貼在一起的紙,不過,那紙上卻挖出了眼睛,嘴巴和鼻子。所以,雖然她被濕紙貼著,卻沒有感覺不適。

是誰,是誰給她臉上貼了這些東西?

她驚叫了一聲。

如果那人是要殺她,那她還會有命嗎?

聽見驚叫,早已經守在外面熱水換了幾茬,等待著肖側妃醒來好服侍她洗漱的宮女們趕緊推開了門。領頭的宮人急切地道:“怎麼了,側妃?”

肖側妃哪裡敢看那些濕指,她一臉驚怖,驚恐萬分地指了指被子,四五個宮女都在床前,看見那一疊濕紙,頓時面面相覷。

肖側妃定了定神,心想不可能有外人進自己的房間,一定是自己身邊的人,想到這裡,她的眼裡頓時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從五個宮女面前一一掃過,厲聲道:“說吧,是誰幹的?”

幾個宮女萬料不到肖側妃竟懷疑是她們動的手,大驚失色之下,趕緊跪下,急聲道:“奴婢不敢!”“不是奴婢!”“奴婢冤枉!”

七嘴八舌,卻是同聲,反倒一句話也聽不清楚。

肖側妃看著她們驚惶的臉,打量的目光從這個的臉上移到那個臉上,可她們的眼中臉上,除了驚惶茫然,還是驚惶茫然。她冷冷道:“不說是吧?敢算計本側妃,我看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別以為不說,我就查不到!”

領頭的宮人抖著聲音道:“側妃,奴婢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對側妃您啊,我們是側妃身邊的宮人,側妃有事,我們有什麼好處?側妃,我們絕不會出賣你的!”

那宮人雖然嚇得臉色蒼白,這些話卻說得明白,肖側妃也不是傻子,一想也明白,這些宮人都是自己來到這裡之後培養的人,其中有兩個還是她的心腹。雖然昨天太子是怒氣沖沖而去,但是太子對她的寵愛卻是絕無僅有的,那幾個宮人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對付她,因為對付了她,沒有好處。

誰會放著現成的熱炕不睡,反把熱炕滅了,去燒冷炕的呢?

如果不是身邊的宮人,那是誰給自己開這樣的玩笑?

這時,一絲不祥的感覺在心中蔓延,她想起來,剛才看見伏在桌邊的那個太監打扮的下人,在這樣的動靜之中,竟然還“睡”在那裡沒起身。

她是被司城尚賢送給端木長安的禮物,不像一般的女子那麼膽小沒有主見,這時感覺不對,便下床來,直奔桌邊而去。

剛才側妃的驚叫讓那些宮女失了神,只怕側妃有事,這時才注意到桌邊還伏著一個人。

肖側妃知道不會有人敢在她的房間裡睡覺,即使睡覺,也不會睡得那麼死。她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伸出手去想碰觸一下那個太監,卻有些害怕,停了停,這才在那太監的肩頭輕輕一扳。

伏在桌上的太監翻過臉來,他的雙眼圓睜著,好像看到了極可怕的物事,但是,眼睛裡已經毫無生氣,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但是,那口子裡竟然沒有鮮血流出來,只露出白白的一道創口。

隨著肖側妃這一扳,他便翻了過來,從凳子上砰地一聲,翻到了地下。身體僵硬,姿勢詭異。

他死了。

肖側妃膽子雖然大,但這是就在眼前的死人,而且還死狀恐怖,那雙死魚眼睛似乎還在瞪著她,怎麼不叫她害怕,她嚇得又是一聲驚叫,向後連退三步,站立不穩,身子軟軟的就向後倒。還好後面有宮女雖然也同樣又驚又怕,還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