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公子早已滿身大汗,但他從沒想過,只以為是眼前的尷尬境地讓自己焦躁,所以感覺悶熱,現在看來好像不是。他沒有收回竹笛,揚起唇畔,魅眸盯緊她:“那又怎樣?”

“看這後邊。”梁羽虹轉身向後,竹笛公子一直沒時間觀察,所以沒注意到這後邊是一整塊極大岩石,遮住了視線,梁羽虹幾乎光裸的身影已經轉到了石後,石頂那一側隱隱籠罩著白霧。

屏風後原來就是殿堂與山的連線所在,抬頭望去,微弱的燈光下能看出上邊是黑黢黢不見頂的山。

這石後到底有什麼名堂?竹笛公子心有餘悸,不敢貿然走近,剛才的場景已經驚嚇到他了。

“想見到黃山派弟子就過來,難道竹笛公子怕了嗎?”石後傳來梁羽虹挑釁的聲音。

竹笛公子好勝的性子被激起,心想這妖女除了偷襲跟,還能有什麼花招?我怎麼被她嚇住?深吸一口氣,手持竹笛,防備地往石後轉去。

轉過去後,面前是騰騰的蒸汽,朦朧的蒸汽下是一片不大的溫泉,有些地方還咕嘟嘟地冒著汽泡。溫泉四周巖壁上都有燈臺,就著朦朧的燈光隱約見到這巨石對面有一小型瀑布,嘩嘩的流水聲原來就來自於那裡。

原來她還有閒心泡溫泉!竹笛公子的唇角抽搐了下。

“脫了衣服下來啊。”聲音來自溫泉中,竹笛公子發現梁羽虹已經浸泡在了溫泉中,手中的排蕭拿出水面,輕吹了幾個音符,一幅陶醉的模樣。

竹笛公子失去了耐性,全身掀起狂飆的怒氣:“排蕭仙子,你耍我!”不再多說,他扭身就走。

“他們就在瀑布那邊的山洞裡。”嬌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再次拽住了竹笛公子的腳步。

“我還能信你嗎?”揹著她,竹笛公子聲音冷過寒冬的氣溫。

“信不信由你。竹笛公子,別以為只有你會擺架子,反正中毒的是你,有求於人的也是你。我已經儘可能地答應了你的條件,如若你不來,那就算了,反正我多的是男伴。”她露出冰冷嘲諷的笑意,嘩嘩地向瀑布方向走去,嬌軀映水,蒸汽縈繞,說不出的誘惑。

竹笛公子左右為難,去是不去?站了有那麼一會兒,最後想,反正都到這一步了,且看看她還有什麼花招,那就去吧。

走到池邊,又止了步。這水,難道真要脫衣進去嗎?他濃眉深凝,俊逸的臉龐在燈光下晦暗不明。想了又想,只能把罩袍脫下,與肩上的包裹一起置於巨巖邊,拿著鞋,穿著中衣跳下了水。

見他終於下了水,梁羽虹唇角倏地上揚。

這是一個自然溫泉,水溫達到舒適的溼度,深度到他胸部,冬季浸泡在裡邊真是說不出的暢意,如果,能裸身泡進水裡,那就更加玄妙。

他這樣想著,旋即否定自己,不可能。怎麼可能與梁羽虹同時裸身泡著!

小心地舉著竹笛跟鞋往瀑布淌去,梁羽虹已經到了瀑布邊,張揚地媚笑著朝他招手。

不一會兒就走了過去,望著他溼透緊貼在身的衣服,梁羽虹抿唇嘲笑:“你還真捨不得露出肌膚展示一下啊。”

“少廢話,人呢?”竹笛公子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銳利的目光掃向她。

梁羽虹轉身踩著岸邊的石頭上去,岸上放置著一雙花鳥紋錦製成鞋面、鞋襯的雲頭錦鞋,一塊錦帕。她用錦帕擦腳,穿上鞋後繞到瀑布後邊,那裡幽暗的空間中隱約看到一大堆藤蘿。她一掀藤蘿,整個人便消失了。

竹笛公子眸中精芒一閃,隨之也踩石上岸,溼腳穿上鞋,走向那片原本極不起眼的藤蘿。

鳳芯與藍飛跟蹤到殿外,順著廊簷悄聲進去,見竹笛公子與梁羽虹進了一間亮著燈光的小室,他們從戶外小心扒著窗戶看。

聽見說那清瘦老者便是吳道子,也不由得心生敬意。看了一會兒,那吳道子一心痴迷於畫,聽明白原來他見了竹笛公子這位玉樹臨風的青年男子,竟再起畫癮,非要為他作畫不可。

隨後竹笛公子拉著梁羽虹出門,那吳道子追到門口也未將二人喚回,於是折回身根據新鮮的記憶執筆狂畫,對畫作以外的事全部置之度外。

藍飛對著鳳芯的耳朵說:“去跟蹤那兩人吧,看看梁羽虹是不是給竹笛公子設了圈套。”

鳳芯點點頭,兩人在夜幕的掩護下尾隨那二人而去。

那二人進入那間極偏僻的廂房,先還聽到說話聲,後來似有幾下碰撞聲,再聽,就再沒有了聲音。

他們再等了一會兒,再也沒了聲音,也久久不見出來。鳳芯不由得有幾分著急,她悄悄將穿紙弄了個洞,往裡張望,昏暗的燈光下,房中空無一人。她悄悄問藍飛:“該不會中伏了吧?怎麼沒了聲響?”

藍飛也有些犯嘀咕:“梁羽虹這賤人詭計多端,的確令人擔憂,不如我們進去看看。”

鳳芯立即同意,小心地輕輕順著牆根溜了進去。屋中自然無人,兩人四處尋視,除了幾樣傢俱,便是那面屏風。兩人自然而然屏氣凝神地往屏風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