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猛地被冷水潑醒, 羅家楠本能的想要罵句“操”卻發現嘴巴根本張不開——膠帶封著。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後頸上傳來陣陣跳痛,羅家楠被悶棍敲懵的腦子花了點時間才搞清楚目前的處境——他正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勢被銬在陽光房落地玻璃內側的不鏽鋼護欄上,用的顯然是他自己的手銬。

髒兮兮的鞋映入眼簾,羅家楠抬起頭,瞪向薛祥的眼裡寫滿殺意。

“羅警官,你夠壯實的,把你從門口拖到這害我差點閃了腰。”薛祥在羅家楠長腿攻擊範圍以外的地方蹲下身,用對方的配槍支了下帽簷, 露出那張布滿邪惡笑容的臉,“那天在學校瞧見你,我就知道你和靳柯、徐滄海他們是一類人, 自以為是,仗著金錢地位和有副好皮相就可以為所欲為——垃圾!你們根本就沒付出過任何東西, 卻能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別人的愛。”

羅家楠猛地掙了下手銬,驚得薛祥因此而向後錯了下腿。他看到祈銘的長發自沙發的扶手邊垂落, 不知是昏過去了還是——

王八蛋!

極度的憤怒。羅家楠猛烈地掙紮,金屬撞擊聲在深夜的客廳中清脆而急促的回蕩。薛祥站起身,表情詭異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囚困的猛虎徒勞掙紮。他感到興奮,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轉身走向沙發。

他要讓這個家夥親眼看著, 看他是怎麼享受的。

祈銘被壓在胸口上的窒息感弄醒,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眨了好幾下卻依舊是一片漆黑。手不知道被什麼捆住了, 同時有人正用膝蓋壓著他的上半身,粗糙的牛仔布料摩擦面板的感覺十分清晰。他聽到接連不斷的金屬撞擊聲,剛要喊羅家楠的名字就被薛祥一把掐住下巴,同時感覺到冰涼的槍筒壓到舌頭上。

“噓……別叫。”薛祥警告他,“你敢叫,我就一槍打死你男朋友。”

祈銘心頭一驚——這混蛋拿到羅家楠的配槍了?

地窗投進來的光照亮祈銘的表情,薛祥看著他震驚的樣子,呵呵地笑著說:“也別反抗,你男朋友的命在你手上,只要你乖乖的配合——”

他仰起頭,彷彿極度享受當下的這一刻。

————————

看到祈銘動彈了,羅家楠堵在喉嚨的這口氣才算順了出來。眼下他必須得掙脫這該死的手銬,那死變態想幹什麼他一清二楚,決不能讓祈銘被這種垃圾傷到半分!

哪怕是一根頭發也不行!

無視羅家楠的掙紮,薛祥弓身撈起祈銘的頭發捂在臉上深吸著味道。“我該從哪開始呢?”他細細描摹著祈銘臉上的每一個細節,“祈老師,你一定知道泰戈爾,我非常喜歡他,有一句詩可以代表我現在的心情……y heart, the bird of the i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in r eyes……看吶,現在我們彼此的眼中只有對方……”

祈銘冷冷地說:“我什麼也看不見,我眼睛有毛病,而你剛才的打擊使它變糟糕了,所以,無論你做什麼也不會在我腦海裡留下任何畫面。”

他知道,這會激怒對方,人一旦被憤怒驅使便會有機可乘。

“隨你!”薛祥的表情一瞬間有些扭曲,他收回用槍指向羅家楠的手,雙手並用扳住祈銘的臉迫使他張開嘴,“你就用身體好好記著我給你的——”

薛祥的聲音被甩到臉上的手銬抽斷,沒等他反應過來有多疼人已經被羅家楠從祈銘身上拎起來狠狠摔到了茶幾上。

玻璃破碎的聲音和薛祥的慘叫聲同時湧進祈銘的大腦,他掙紮著從沙發上起來大喊:“羅家楠!槍!”

槍早被甩一邊去了,羅家楠也聽不進祈銘的話,只是一次次揮起拳頭揍向薛祥的頭臉。英俊的五官此時因憤怒而扭曲,他眼前血紅一片,全身的力量都壓到了右拳之上,小臂上的血管根根漲凸於皮表。

“別打了!打死他你也要坐牢!”

聽著薛祥的慘叫聲越來越弱,祈銘在黑暗中焦急地辨別聲音的來源,腳底下被薛祥胡亂蹬踢的腳一絆正好撞上寬厚的後背。羅家楠被他撞回點理智,忙收手扯下在嘴上繞了好幾圈的膠帶,用膝蓋壓住薛祥的胸口轉身抱住祈銘。

“這王八蛋傷著你了沒?!”

“沒……沒事……他沒傷著我……”祈銘這時才感覺到身體在發抖,“快給……快給陳隊他們打電話……這個就是……就是蔣鑫案和傷害周皓的嫌犯……”

“知道,已經查出來了。”羅家楠趕忙掏電話,卻不留神碰到了手上的傷,登時急促地“啊”了一聲。

“你受傷了?”祈銘急問。

“剛掙脫手銬的時候把左手拇指關節摘了。”

羅家楠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剛剛錯開關節那令他頓挫槽牙的劇痛不過是彎彎手指般輕松。但情緒稍稍平複下來,他又覺得左右手都火辣辣的疼,左手是脫臼的疼,右手打人打的。

收好槍給陳飛打完電話,羅家楠看著躺在碎玻璃渣中一動不動的薛祥,沒忍住又狠狠照著對方的肋骨上補了幾腳。祈銘在旁邊摸索著扶住他的手,確認脫臼的位置後輕聲說:“你忍忍。”

“什麼——啊!!!!!”關節複位的劇痛讓羅家楠全身都出了層冷汗,本能地護著手倒退了兩步,“這人手,不是豬蹄兒!你下手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