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說,減了兩次……去年出來的。”郭恬咬了咬嘴唇,“他不知道從誰那聽說我回國了,就來找我……要錢……”

“這人叫什麼?”

“裘甑。”

“等等——”苗紅抬起手,“野生動物園的裘大夫,和簡依涵的生父有關系麼?”

“裘大夫是裘甑的堂哥。”

苗紅“啪”一下把筆拍到記錄本上,起身走到審訊室隔壁,對看監視屏的陳飛說:“簡越那分量一個人可拖不動,這裘大夫就算沒有主觀傷害簡越的意圖,肯定也得幫忙來著,而且也就幹他那行的能想出把人喂獅子的主意。”

“嗯,等會讓大偉和許傑去把人提回來。”陳飛點點頭,“你們接著審。”

苗紅回到審訊室,和羅家楠耳語了兩句。羅家楠繼續問:“裘甑親口承認自己殺了簡越?”

“他去找簡越要錢,說兒子不能白叫他這麼多年爸爸……簡越不給,還罵他無賴,窩囊廢,他生氣,就給了簡越一槍……”郭恬並不知道簡越的真正死因,她以為“給了簡越一槍”是真子彈,“他都殺了兩個人了……我怕他……他也要殺我,就答應給他錢……”

“那簡依涵為什麼要打他?”

“他昨天來拿錢,嫌少,依涵就和他吵了起來,他要動手打依涵,我攔他被他推倒了,依涵就……就……”郭恬的眼淚一滴接一滴砸下來,“我看他趴在那一動不動,以為他死……死了……羅警官,這事兒都怪我,依涵一點錯都沒有,他是正當防衛,是我畏罪潛逃,不是我兒子!”

羅家楠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動手的是簡依涵,是不是正當防衛還得等現場勘察的結論和受害者口供,可你當時要是報警,這性質完全不一樣,明白麼?”

陳飛敲敲玻璃,把苗紅和羅家楠叫出來。

“剛許傑來電話,說醫院通知他裘甑死在了手術臺上,不管郭恬怎麼說,簡依涵現在涉嫌故意殺人了。”

羅家楠抬手搓了搓眉毛。

“真他媽夠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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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警官,您穿警服真好看。”

即便是坐進審訊室,裘大夫還是不忘聊騷苗紅。

苗紅瞪了他一眼,羅家楠往苗紅跟前一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嘿,老爺子,看這兒,咱倆聊,我師傅可有主了,她男朋友一米九,能跟你們那野豬玩摔跤。”

“羅警官,你沒主我也不能要啊,老朽不好那口。”裘大夫輕巧地笑著。

苗紅“啪”地拍了巴掌桌子,警告這老不修最好認清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裘大夫翹起二郎腿,晃晃悠悠地說:“得了,就直說你們要控告我什麼罪名吧,也別耽誤彼此的時間。”

“故意殺人罪,您覺著這罪名配的上您身份麼?”羅家楠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裘大夫。說實話,他還挺佩服這老爺子的,連他都敢撩。

“可我沒殺人啊。”裘大夫搓著下巴上的短髭,故作驚訝狀,“有證據麼?”

“裘甑是你堂弟,所以你其實早就知道簡依涵不是簡越的親生兒子,可你之前並沒和我們提到過這件事,你是怕我們把簡越的死和裘甑聯系起來。”

裘大夫聳肩。“這涉及到人家的隱私,我怎麼好亂說。”

“你之前可沒少八卦人家的隱私。”苗紅冷冷地看著他,“簡越死的那天是你值班,裘甑襲擊簡越後找到你,你就出了把簡越扔到猛獸區的主意,還用帶有白大夫指紋的麻醉彈針劑誤導警方的調查方向,對麼?”

“裘甑這麼告訴你們的?”裘大夫呵呵地笑著。

羅家楠和苗紅對視一眼,說:“裘甑死了。”

“死無對證嘍。”老頭兒手一攤,“我早就勸過他,別去惹簡家的人,一家子都有病。”

羅家楠有點想抽這老頭。“是你告訴裘甑,郭恬回國的事?”

“呦,可能提過吧,到我這歲數記性稀裡糊塗的哪能記得住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敲敲玻璃,等監控攝頭上的小紅燈一滅,羅家楠弓身一把揪住裘大夫皺巴巴的外套,貼著對方的耳朵說:“老爺子,您別以為我不能動手就跟這囂張,就您這身子骨扔看守所裡待幾天那可就連床都下不來了。那裡頭的人可不管您多大歲數,先練服了算。您要是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我可以讓領導跟看守所打聲招呼,給您留個單間。”

說完,他松開手,還幫裘大夫展了展領口,再敲敲玻璃通知陳飛重新開啟監控。

被羅家楠一頓嚇唬,裘大夫的表情終於凝重起來。他摘下瓶子底厚的眼鏡,撩起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問:“這屋裡,能抽煙麼?”

羅家楠微微一笑,“唰”一下彈開火機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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