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帶祈老師見過父母了?”苗紅掏出手機點了點,“二十,轉你微信了。”

羅家楠邊收錢邊咂嘴:“師傅,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聽起來那麼別扭?”

“你自己往歪了想。”苗紅沖他抬了抬下巴,“頭上是怎麼回事?”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苗紅添油加醋那麼一說,羅家楠指著包傷口的紗布炫耀道:“沒打麻藥縫了三針,師傅,你徒弟牛吧。”

“哭成狗了吧?”

“掉一滴眼淚我是你兒子。”

“滾!”

師徒倆正在這甩著嘴炮,祈銘敲敲門進來,把手裡的證物袋放到羅家楠的辦公桌上,裡面是半截上吊繩。另外祈銘還拿著根繩子,往羅家楠跟前一送,命令道:“把繩子打個死結。”

羅家楠一看這個,皺著眉頭問:“您不是要我現場模擬上吊吧?”

“我沒那麼多閑工夫看你上吊玩。”祈銘說。

苗紅在旁邊舉了下手。“我倒覺得可以忙裡偷閑娛樂一下。”

拿“你狠”的眼神看了眼苗紅,羅家楠接過繩子兩頭一併,在手指上繞了個圈兒,繩頭穿過圓環後拉緊,打出一個死結。

“你這是大多數人打死結的方法。”從筆筒裡抽出剪刀,祈銘剪掉羅家楠打的那個死結。他將繩子的一頭在並攏的食指和中指上繞了兩圈,再夾住另一頭穿過其中收緊,重複兩遍,然後跟證物袋裡繩結對比,完全一致。

“這是縫合時外科結的打法,醫生都會,護士未必。”祈銘看著羅家楠,“案發當時呼吸內科病區只有夏勇輝一個醫生在,羅家楠,你認為呢?”

羅家楠楞在那半天,然後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苗紅。苗紅想了想,說:“動機?就我所知,夏勇輝和馮文玥之間沒有糾紛。”

“對啊,動機呢?”羅家楠眼神一亮,“而且剛才你也說了,護士未必不會打,就憑這點推測,我連把人帶回來審都沒立場。祈銘,你就是對小夏大夫成見太深了,抓到一點就——”

“羅家楠!”祈銘一巴掌拍到桌上,連苗紅都被他突然爆發出來的怒氣弄得挑起眉毛,“現在檢驗科的同事正在檢測繩子上的dna,他們有夏勇輝的樣本,等結果出來你再跟我討論成見問題!”

說完,祈銘氣沖沖地轉身離開辦公室。

羅家楠僵在椅子上,片刻後他轉頭看向苗紅,問:“師傅,今晚能讓我去你那湊合一宿麼?”

苗紅比了個“沒門”的口型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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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繩子上提取到的dna由於是微量樣本,檢測結果到了週二才出來。羅家楠看到報告的瞬間只覺得腦子一陣發懵。

匹配。

苗紅看他那副還不願意麵對現實的德行,好心道:“我和趙副隊去拿人?”

“我去。”羅家楠一把抄起外套,大步朝門外走去。苗紅跟在他後面,到了停車場卻看到祈銘已經站在車邊等了。她反手拍了下徒弟的胳膊,叮囑道:“別吵架,除非你還想再睡幾天值班休息室。”

羅家楠一言不發地上了車,等祈銘扣好安全帶,發動汽車駛出大門。自從週六下午的爭執過後,羅家楠一直睡在值班休息室裡,身上的外套還是苗紅禮拜天現去商場幫他買的。

祈銘注意到他頭上的膠布翹起了邊角,於是打破兩人之間長達七十二小時的冷戰:“等會回來去趟法醫辦,給你換下藥。”

羅家楠目視前方,緊抿嘴唇照舊不吭聲。這兩天他們一句話都沒說,他本來還想隨便找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可每次擦身而過時祈銘連個正眼都不瞧他。現在又證實了祈銘的推測,羅家楠的自尊心立刻跳起來發出警告,一旦開口保準會被對方懟得無地自容。

“有人和你說話,回應對方是基本的禮貌。”祈銘的不滿顯而易見,“羅家楠,你要一句話都不想和我說,趁早把放我家的行李拿走。”

“行,我今晚就去拿!”

羅家楠跟倔驢似的,話都橫著出來。他心裡委屈,好歹還替祈銘捱了一下子,睡覺一翻身壓著傷口都能給疼醒。不就是提出了不同意見麼?祈銘犯得著跟他拍桌子瞪眼還好幾天不搭理他麼?

祈銘被他的態度搓起了火氣——羅家楠你行,吃人夏勇輝一頓飯就處處維護,以前針尖大的線索都得掘地三尺地深挖,現在證據擺在你眼前倒不肯面對現實了?

倆人揣著對對方的埋怨,憋了一路開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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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證據,夏勇輝倒是顯得異常平靜。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坐進審訊室。

“我沒殺人。”他說,“那天我八點開始巡房,你們可以查走廊的監控。”

“我在方科長那看完監控才去你辦公室的。”羅家楠沉聲開口,他始終不願相信夏勇輝會是兇手,但證據就擺在那,“從八點五十開始走廊上就再沒拍到過你。”

“我回辦公室了。”